“我现在觉得回去开会也挺好的,”岑廉將车停在自己家院子里,“至少开会的时候我可能看起来没那么命苦。”
武丘山下车之后告诉他,“你回去开会可能会更命苦,因为眼前这个案子是你凭本事挖掘出来的,吴局在年前应该就排满了咱们今年第一季度要处理的案子。”
“好了不要说了。”岑廉觉得自己稍微有点死了。
本来因为亲戚都回去显得有些冷清的院子在同事们入住之后又热闹起来,虽然这並不是岑廉想要看到的热闹方式,但並不妨碍晚上的时候房子里四个人有三个人都在打电话。
岑廉接到汪鑫电话的时候就知道他有发现。
“你还真猜对了,那个小孩下午吃完饭之后偷偷溜到我家院子门口张望,被我妈看到之后也没跑,我就知道他是来找我的。”汪鑫在电话里说著,“他进屋开始我就把执法记录仪打开了,他跟我说他知道王会民经常往返康安市,而且每次去的时间都不短,有一次喝醉酒之后说漏嘴,说是去那边『看看货都活著没有』。”
“也就是说他们在康安市可能有个窝点並且关著人,”岑廉估计楚熙媛现在应该还在这里,“王泽洋还跟你说什么没有?”
“他说他知道他妈妈应该是出事了,”汪鑫继续匯报,“因为他妈妈之前怕他走丟给过他一个电话手錶,经常在上面和他联繫,去康安市之前还叮嘱他自己就是去做个小手术两三天就回来让他好好上学做作业,不可能是他奶奶说的什么跟人跑了。”
村里女人的“跟人跑了”本身就是个很复杂的话题,真正跟男人跑了的是一小部分,更多的要么是被家暴打跑了,要么乾脆就是人已经没了,所以从一开始岑廉就没相信过文秀霞口中的“儿媳妇跑了”,所以对王泽洋知道自己母亲失踪这事也不觉得太奇怪。
在王会民家里看到王泽洋的时候他就感觉到这个小孩比一般小孩要早熟,现在看来他的判断確实没错。
和汪鑫確认过其他情况之后,岑廉掛断电话,来到客厅才发现林湘綺和武丘山两个人分別缩在客厅两个电暖器旁边远程指导著凤水县局的人验尸和做实验。
武丘山先掛电话,看到岑廉出来就问他汪鑫说了什么。
“王会民那个儿子去找他了,”岑廉在一边坐下,將刚刚汪鑫所说的內容转述出来,“基本上印证了我们的猜测,但现在的问题是看似线索很多,其实哪个都很难继续往下推进。”
林湘綺还在指导著电话那头的凤水县法医拼尸块,听到岑廉和武丘山的对话之后说道,“我这还真有点新线索,找到一具相对比较新的尸体,白骨化程度很低。”
岑廉听了,意识到这应该是近期被拋弃的尸体。
“我一会儿过去尸检,这边的法医我还是不放心。”林湘綺看了看时间,“又是大半夜加班,服了。”
“我开车送你过去,”岑廉十分自觉,“凤水县这个吕法医还是经验不足。”
林湘綺一边裹上外套一边解释,“他师父我认识,去年上半年退休的,冬天身体不太好去南方调养了,平时有什么问题小吕处理不了的时候他师父还过来给他指点指点,结果现在碰上这么大一个案子的时候反而只有他一个,紧张起来反而容易出错。”
武丘山和唐华交换了眼神,也跟著裹上外套打算一起出门。
“你俩也要去?”岑廉一回头就看到这两个人也全副武装的收拾好了。
“案子没点头绪,待在屋里也睡不著,”武丘山戴上厚重的皮手套,“不是说这具尸体相对完整吗,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线索。”
岑廉也没拦著,四个人开车出去,到殯仪馆的时候已经快十点,整个殯仪馆远远看上去一片漆黑,显得氛围更加恐怖。
“这个时间一般人还真不敢来,”唐华下车的时候冷的打了个哆嗦,“但我现在对殯仪馆之类的地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坟地也是,以前听人家说有人敢在坟地里睡觉觉得怪嚇人的,现在你让我躺坟堆边上我都没感觉了。”
武丘山瞥了他一眼,“那你去试试?”
唐华认真思考了一下,还是有点怂了。
林湘綺没搭理他们,逕自走到解剖室,吕法医正站在解剖台前发愁,他面前是一具有些乾瘪的尸体,已经处在高度腐败的状態,看不出原本的样貌。
“林老师,这具尸体的臟器高度腐败,我打开胸腔和腹腔之后不敢隨便取样,”吕法医对林湘綺的称呼已经从林姐进化到了林老师,“我之前听於大说这个案子可能和非法器官买卖有关係,所以不敢隨便取样,怕破坏尸体上的线索。”
吕法医知道这个案子分局非常重视,要是他师父还在肯定是要想办法请过来让他带著自己做的,但偏偏师父身体不好这时候人在滇省,他只好求助之前在解剖的时候指导过他的林湘綺。
岑廉他们听到吕法医的话之后也过来查看尸体情况。
林湘綺先简单上手做了检查。
“死者男,年龄大约在十六到二十岁之间,身高一米八,尸体高度腐败並部分白骨化,考虑死亡时间在六到八个月前。”她又顺著吕法医已经打开的胸腔和腹腔检查了死者仅存的臟器,“死者生前被摘除心臟瓣膜、单肺、部分肝臟及双侧肾臟,器官腐败后仅存的部分未发现明显外伤痕跡,考虑死因是双肾移植后没有进行肾臟替代治疗直接导致死亡。”
岑廉听得浑身发凉,这是得多狠才能干出这种事来。
“器官摘除手术做的很乾净,虽然残留的痕跡不多,但一定是个手术经验丰富的外科大夫,”林湘綺这话说出口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就是不知道做这些手术为虎作倀的人,还记不记得入学时候的宣誓,他们也配当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