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一人从怀中取出两份文书,正是那“悔过书”与“详细供状”,仔细塞入李岳怀中內衣袋藏好。做完这一切,两人互望一眼,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那“醉仙居”的掌柜,得了吩咐,早已候在店內。听得外面约定好的三声猫叫暗號,他便提著一空酒壶,走到店门口,对著打更路过的新伙计大声抱怨。
“刚才那醉汉,赊了帐不说,还跌跌撞撞往那头去了,可別冻死在外头!”
声音在静夜里传出老远。
更夫与这新伙计皆是严党事先安排,彼此心照不宣。
翌日清晨,果然有早起拾粪的乡民,在后巷墙根下发现了早已冻僵的李岳户首,慌忙报官。
消息几乎同时传到了恰在通州公干、奉命协查的北镇抚司緹骑耳中,以及负责本地治安的通州衙署。两拨人马顷刻便至,將现场围住。
刑部派来的书办与锦衣卫的差官一同上前勘验。
但见那李岳蜷缩在地,面唇青紫,周身並无伤痕,满身浓烈酒气,身旁还有一空空如也的酒壶。一切跡象,皆与“醉酒冻死”別无二致。
“搜!”带队锦衣卫小旗官开口道。
手下緹骑上前,仔细摸索,很快便从李岳怀中掏出了那两份纸张。小旗官接过,与刑部书办一同验看。
一份是悔过欲翻供的陈情,另一份则是更为详尽的指控供状,字跡指印,清晰分明。
两人对视一眼,面色皆是凝重。
“速將尸首与证物好生看管,即刻回报京师!”小旗官沉声下令。
三个时辰后。
刑部大堂之中,刑部尚书何鰲、都察院左都御史鄢懋卿还有大理寺卿,三人坐在上座正式开审朱孝先。
除去官服,身著罪衣的朱孝先,但腰杆挺直,立於堂下。虽经软禁,神色略显憔悴,目光却依旧锐利。
两侧的刑部衙役手持水火棍立於两侧,主审官何鰲率先开口。
“堂下何人?”
“朱孝先,年四十有五,顺天府人氏。
“书吏读李岳的悔过书与详细供状。”
隨看书更读完,朱孝先这次算是听了个清楚。
自己与小舅子李岳窥探天象並诅咒皇帝,自己的小舅子李岳得知无意之中成了帮凶之后,这才递了告状的信。
回到通州老家后,自觉自己也是罪孽深重,所以写下一封悔过书和详细的供状,醉酒后冻死在了酒楼不远处的角落里。
何鰲一拍惊堂木,厉声道,“朱孝先,尔內弟首告在先,悔过在后,临终之言,字字血泪,更有亲笔画押为证!尔还有何话说?”
“大人!李岳乃一无赖赌徒,欠下四海楼巨额赌债,当夜仓皇逃出京城,此事一查便知!他为何突然首告?又为何突然“悔过”?分明是受人威逼利诱,构陷於臣!”
昨晚已经知道了大概情况的朱孝先一晚没睡,也是在想著应对之策。
“两份文书皆出自一醉酒冻毙赌徒之口,死无对证!岂能作为定案铁证?若此等孤证即可定朝廷武官谋逆重罪,则国法威严何在?”
朱孝先丝毫没有害怕,反而是字字珠璣,句句直指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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