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的夫人要了三块布料,一共是二两三钱银子。”
听完小廝的报价,许从龙一下子愣住了。唐巍给他的是一锭五两的银子。
难不成还要自己掏银子?既然他不知道这布匹多少银两,那就当做五两好了。
许从龙付了散碎银子之后又给了小廝五枚铜板。
“劳烦你去前面的茶楼告诉那位夫人,有人给她付过银子,可以取走了。”
“不麻烦,不麻烦!”那小廝赶紧收好铜板应承下来。
许从龙则是將唐巍给的那五两银子收进了荷包里,里外里他还赚了二两多。
茶楼里正在喝茶的柳氏自然被小廝找到了。
“有人给我付了银子?”
“是啊,是一个中年男子,刚走不远。”
柳氏此刻喝茶的心情算是没了,立刻返回布店。
她没有著急取布料,而是询问小廝那人往哪边走了?
小廝四下望了望,指著许从龙远去的背影道,“就是那位。”
柳氏定眼一瞧,可不就是她想要千方百计偶遇的“刘行俭”嘛。
只可惜,人已经走远了,她不能贸然追上去,要不然可就显得自己轻浮了。
好在有了由头,因为人家帮她付了银子。
“夫人,您这布还拿不拿?”
“拿!”柳氏道,“一会儿让我的丫鬟拿著回去。”
等到丫发小翠取了银子之后才发现,已经付过银子了。
“刚刚有位朋友经过得知此事,就先替我付了银钱。”柳氏道,“到时候等老爷回家之后,自会还给他的同僚。”
三日后,提前发现柳氏要去海岱书坊的探子们立刻告知唐巍。
海岱书坊。
柳氏心不在焉地翻著书卷,心思却全在门口。
她今日来此,本是与那举人情郎有约,此刻却盼著能见到另一人的身影。
就在她又一次抬眼望向门口时,心头猛地一跳。
只见许从龙正低著头,步履匆匆地走进书坊,似乎想直奔雅间。
“刘官人!”柳氏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著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欣喜。
许从龙脚步一顿,循声望来,脸上適时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道,“柳夫人?
真是巧了。”
柳氏起身,款款一礼道,“上次布匹之事,还未谢过官人。今日既然有缘相遇,可否容妾身做东,请官人饮一杯清茶,略表谢意?”
许从龙略显迟疑,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瞬,见她眼神恳切,终是点了点头道,“夫人盛情,刘某却之不恭。”
二人便在书坊角落寻了处安静位置坐下。茶香氤氳间,柳氏寻著话头。
“刘官人从蜀地远道而来,京师饮食可还吃得惯?”
许从龙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神色,摇著头表示否定。
“客栈的饭菜,来来去去就那几样,多是买了回去,等送到时,也常常凉了。不过是果腹而已,谈不上习惯不习惯。”
柳氏一听,心中一喜,还真让她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於是立刻眉头紧皱。
“那怎么行!吃食凉了伤脾胃,如今正是吃春韭、尝河鲜的时候,总要吃些热乎的、应时令的才好。”
她顿了顿,似是下了决心,声音放柔了几分。
“若是官人不嫌弃————妾身倒是能做几道还算爽口的家常小菜,给官人送去隆盛货栈,也算是聊表谢意。”
许从龙闻言,立刻摆手,神色严肃起来。
“这如何使得!夫人金枝玉叶,怎能为我下厨?再者————孤男寡女,这————
这於夫人清誉有损,万万不可!”
他这话说得义正辞严,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避开了柳氏灼灼的目光。
柳氏见他这般紧张自己的名声,心中反而更添好感,她抿嘴一笑。
“官人想到哪里去了。妾身只是做了差人送去,又非与你同桌共食。一顿便饭而已,街坊邻里之间尚且互通有无,官人何必如此拘礼?莫非————是看不上妾身的手艺?”
她这话带著几分娇嗔,眼波流转间,自有一股风韵。许从龙被她看得有些“招架不住”,耳根微热,迟疑了片刻,才像是被迫无奈般嘆了口气。
“夫人————唉,夫人话已至此,刘某若再推辞,倒显得不近人情了。只是————这实在太过劳烦夫人了。”
“不劳烦。”柳氏见他应允,眉眼舒展开来,笑容里带著一丝得逞的甜意,“那官人明日午后,便在货栈等候便是。”
两人又稍坐片刻,许从龙便再次藉口铺中有事,起身告辞。柳氏这次没有再挽留,只是看著他离去的背影,心中已开始盘算明日要做哪几道拿手好菜了。
她却不知,方才书坊內两人低声交谈、柳氏巧笑倩兮的一幕,早已被严党的眼线看得一清二楚。
那眼线尾隨著“心神不寧”的许从龙回到住处后,立刻转身,將消息报给了赵文华。
“赵爷,那许从龙近来行踪诡秘,频繁出入隆盛货栈与海岱书坊。今日又在书坊与那一女子私会良久,言谈甚密。那柳氏————似乎还要给他送饭食。”
赵文华靠在椅背上,眯著眼,若有所思著。
“私会————送饭————看来这姦情是坐实了。继续盯著,看看他们还能做出什么丑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