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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剑来(1-28册)出版精校版 > 第223章 承载真名

第223章 承载真名

陈平安淡然说道:“死者为大。”

陈平安起身后,一个后仰,以单手撑地,闭上眼睛,一手掐剑诀。

白髮童子信守承诺,不会涉足那座建筑,就只是在四周晃荡,不断变化成各个死在陈平安拳下、剑下的妖族,只有一问:“死者为大吗?生者又如何?”

陈平安睁开眼睛,以併拢双指抵住地面,故而双脚稍稍拔高几分。

恢復原本模样的白髮童子与之对视,微笑道:“心口不一,你一直在苛责自己,强者,与天地。”

陈平安重新闭上眼睛,说道:“法无定法。”

化外天魔突然变作女子,嫣然一笑。

陈平安犹豫了一下,睁眼望去,是一张足可以假乱真的容顏。

心中所想,眼之所见。这就是化外天魔的可怕之处。

陈平安闭上眼睛,说道:“后果自负。”

白髮童子立即嚷嚷道:“隱官爷爷,一旦你將来的心魔,正是这位女子,如何是好?”

陈平安有些笑意,缓缓说道:“我倒是希望如此。”

白髮童子抬起双手,双指轻弹耳边青蛇,动作轻微,却声若撞钟,迴荡天地间,问道:“不如演练一番?”

陈平安沉声道:“给老子死远点!”

白髮童子埋怨道:“白白减了个辈分,隱官爷爷这桩买卖做亏了。”

然后下一刻,化外天魔噤若寒蝉,缩著脖子。原来已经被陈清都抓住头颅,拎在手中。

老人纯粹是以剑意压胜,化外天魔就变得面容扭曲起来,整个身躯更是如香烛消融开来,面目全非,顿时哀號不已,拼命求饶。

陈平安翻转身体,飘然站定。

陈清都將那头化外天魔丟远,望向陈平安,皱眉道:“几个关键大妖的真名,一个都没能刻出?”

捻芯重新出现在台阶上:“不怨我,刻是能刻,就是要刻在死人身上了。”

陈平安无奈道:“武夫瓶颈,真不容易破开。哪怕是与化外天魔对峙问拳,一样没用。当下欠缺的,是那一点玄之又玄的神意。不然只是淬链体魄的话,光是承受捻芯前辈的缝衣,就够我躋身远游境了。”

陈清都说道:“我去哪儿给隱官大人找位神气圆满的十境武夫?”

陈平安说道:“別问我。”

陈清都有些气笑了。

捻芯大开眼界。循著动静立即赶来的老聋儿,佩服不已。那头蜷缩在台阶上的化外天魔更是觉得一声声隱官爷爷没白喊。

后果就是隱官大人被剑意压胜,先是弯腰,继而屈膝跪地,最后趴在地上不得动弹,差点变成一摊烂泥。所幸老大剑仙还算讲点义气,直接將陈平安丟入了那座岩浆熔炉。

陈平安消失之后,陈清都挥挥手,捻芯他们同时离去。

老人站在行亭之內,环顾四周,视线缓缓扫过那四根亭柱。

陈平安难得离开牢狱一趟,出去透口气。

白髮童子很快现身,攛掇著陈平安去刑官修道之地瞅瞅,说那边宝贝多,都是无主之物,隨便捡。

瞅瞅就瞅瞅,不捡白不捡。陈平安让化外天魔领路,来到了那条溪涧,他有些神色恍惚,仿佛身在家乡,要去捡蛇胆石,不过少了个大箩筐。

白髮童子简直就是个不务正业的耳报神,与陈平安详细说了两对主僕的近况。说那幽郁是个小痴子,学什么都慢,与老聋儿收取的三名弟子,根本没法比。说那杜山阴练剑资质倒是不错,运道更好,可惜是个大色坯,这些个货色,都能够成为老聋儿和刑官的主人,他实在是替隱官爷爷伤心伤肺。

陈平安突然停下脚步,不远处的溪畔,有捣衣女子和浣纱小鬟。

陈平安凝神望去,只觉得不可思议。走遍江湖,见过那些以匾额、香炉为家的香火小人,甚至见过崔东山的虫银,还真没见过眼前两位女子。

白髮童子讚嘆道:“隱官爷爷真是好眼力,一下子就看出了她们的真实身份,分別是那金精铜钱和穀雨钱的祖钱化身。那杜山阴就万万不成,只瞧见了她们的俏脸蛋、大胸脯、小腰肢。幽郁更是可怜,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唯有隱官爷爷,真豪杰也。”

捣衣女子抬起头,捋了捋鬢角髮丝,朝陈平安微微一笑。

浣纱小鬟见著了陈平安,一根手指抵住脸颊。陈平安拱手还礼。

白髮童子跺脚道:“隱官爷爷唉,它们哪里当得起你老人家的大礼,折煞死她们嘍。”

陈平安置若罔闻,一边走向茅屋那边,一边思量著钱財事。

金精铜钱,大驪就有三种:迎春钱、供养钱、压胜钱。曾经是进入驪珠洞天的买路钱,陈平安半点不陌生,毕竟第一拨山头,就是靠著几袋子金精铜钱买来的。大驪王朝卖给各路仙家势力的三种金精铜钱,相传是墨家帮忙宋氏先打造出了三种制范母钱,品相最为精良,是头等的极美品,然后才大规模炼製开来。

哪怕是世俗王朝打造寻常铜钱的雕母钱,都是许多山上仙师的心爱之物,是集泉者不惜重金求购的大珍。

除了山上雪花钱、小暑钱和穀雨钱在內的三种神仙钱,连同金精铜钱在內,朝廷发行新钱,在雕母钱之上,皆犹有一种祖钱。

雪花钱的祖钱,自然是被皑皑洲刘氏珍藏,但是小暑钱和穀雨钱的祖钱下落,一直没有確切说法,不承想穀雨钱的祖钱,竟然被刑官收入囊中,还有了这般机缘,得以显化为人。

世间有灵眾生,只要幻化人形,无论根脚是什么,开了灵智,皆是大道造化,那就可算是登山的修道之士了。以礼相待,肯定无错。

少年杜山阴,今天閒来无事,站在葡萄架下,远望著两位客人。

白髮童子还在为自己的隱官爷爷打抱不平,与陈平安並肩,却是倒退而走,伸手指著那两个每天就只会捣衣浣纱的女子:“放肆放肆,现形现形。”

捣衣女子和浣纱小鬟,原本与乡野美人无异,在化外天魔言语“现形”二字之后,竟是异象横生,肌肤分別呈现出金黄、幽绿顏色,隱约有文字浮现,尤其是浣纱小鬟的额头,如开一扇小巧天窗,估计是她诞生之时,字口如斩、刀痕犹存的缘故。不过她们都浑然不觉,只是继续捣衣浣纱。

白髮童子轻声道:“世间祖钱样钱,往往成双成对,若是两者皆成精,然后成了眷侣,嘖嘖嘖,那可就是千载难逢的福缘了,钱生钱。隱官爷爷,你只要答应带我去往浩然天下,我就帮你从刑官剑仙那边討要她们,往后到了浩然天下,马不停蹄,瞪大眼睛,帮你老人家去寻觅她们的道侣!如何?”

陈平安说道:“不如何。”

剑仙刑官身在茅屋內,哪怕隱官登门,却没有开门待客的意思。

陈平安本就是来散心,无所谓刑官的態度,只要不挨上一记剑光就成。

杜山阴行礼道:“拜见隱官大人。”

陈平安笑道:“隨意。”

杜山阴记起一事,一拍脑袋,去取了两袋子金粉过来,先递出一袋子:“恳请隱官大人收下。”

陈平安真就收下了。

杜山阴又递出一袋子金粉:“再恳请隱官大人说个山水故事。”

白髮童子笑容玩味。

陈平安伸手按住高大少年杜山阴的脑袋,微笑道:“即便你將来成了名副其实的刑官之主,也別再做这种事了。”

杜山阴仰起头,神色自若:“敢问为何?”

陈平安不再言语,只是与杜山阴擦肩而过,挪步去欣赏那些悬在空中的五彩花神瓷杯。

白髮童子跳起来拍了一下杜山阴肩头,说道:“可造之才,再接再厉!我这位隱官爷爷,是在嫉妒你的福缘深厚。得意忘形,对於修道之人,本就是个褒义说法。”

杜山阴咧嘴一笑:“说笑了。”

白髮童子疑惑道:“你怎么半点不怕我?”

杜山阴心念微动,一抹剑光骤然悬停在他肩头,如鸟雀立枝头。

杜山阴说道:“刑官大人將此物赠送给我了。”

白髮童子立即说道:“就凭这个,我以后喊你爹!”

杜山阴刚有些笑意,驀然僵住脸色。

陈平安正在仰头凝视一只花神瓷杯的底款,笑道:“你就可劲儿拱火吧。”

白髮童子哈哈大笑。

陈平安转过头,望向杜山阴的背影:“在你规矩之內,为何不敢出剑?”

杜山阴转头笑道:“在我眼中,你们都是得道高人,嬉戏人间,半点不过分。”

陈平安一笑置之,继续打量那只瓷杯,那首应景诗,內容绝佳,就笑纳了。

白髮童子问道:“杜山阴,刑官大人有没有叮嘱过你,將来学成了剑术,若是有机会游歷浩然天下,务必杀尽山上採花贼?是不是一口气送了你好多想都不敢想的仙家重宝?比如其中就有那本专写『神仙』二字的神仙书?只是在你心底,却在遗憾那两个大小婆姨,没有一併送你,所以有些美中不足了?”

“没事,刚好我家隱官爷爷对她们没想法,我帮你向刑官化缘一番,不用谢我!唉,算了,我这么一说,你对她们的念想便浅了,总觉得她们已是隱官大人弃若敝屣之物,在你心中,她们就没有那么神仙风采了,不然就要矮了隱官爷爷一头,对也不对?放心,这是人之常情,无须羞赧。大道修行,想要登顶,就该是你这般,见之取之,不喜弃之,厌之碎之,爱之夺之……”

杜山阴心中悚然,脸色越来越难看,只能默不作声。

陈平安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什么。

机缘给得太多,半点不考虑接不接得住,给的人不想,接的人也不想。

只是陈平安转而再想,说不得这般心性,才是杜山阴的大道根本所在,谁说成就之高低,只在思虑之深浅。何况阿良说得对,管什么,顾什么,管得著嘛,顾得上嘛。

白髮童子有些兴高采烈,自己嘰嘰歪歪了这么多,茅屋內的刑官都没吭声,好兆头。不愧是万事不上心的刑官大人,与隱官爷爷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啊。

他走到陈平安身边,指了指葡萄架外的一张白玉桌:“宝贝,可惜桌上那本神仙书,已经是杜山阴的了。书里边已经养出了一堆的小傢伙,绝非寻常蠹鱼能比,个个老值钱了。”

陈平安走出葡萄架,直接去往石桌那边,隨手翻开一页书,书中皆是字体各异的“神仙”二字,行草楷篆都有。

白髮童子小声问道:“都没跟杜山阴打声招呼就看书,隱官爷爷,这不像你的行事风格啊。”

陈平安置若罔闻,只是翻书,寻找那蠹鱼的踪跡。

书中蠹鱼,李槐好像就有,只是不知道如今有无成精。

白髮童子嘀嘀咕咕:“隱官大人肯定不至於跟个小白痴较劲,到底为啥,难不成心境又是变了一变?还是故意唬我的,骗我那把短剑来著?”

陈平安翻完一本书也没能瞧见所谓的“小傢伙”,只得作罢。

古书记载,有个蠹鱼三食神仙字的典故。

蠹鱼入经函道书之中,久食神仙字,则身有五色,人吞之可致神仙,最次也可文思泉涌,妙笔生花。一个是文人笔札的泛泛而谈,一个却是山上练气士的口口相传。

只是所谓的神仙字,哪怕是山上修道之人,也不解深意。只知道蠹鱼之前身,是一种壁鱼,只生於书香门第,隱匿於笔筒、砚台或是灯影之中。倒是山下文人言之凿凿,只要以昂贵信笺书“神仙”二字,剪碎了投入瓶中,自会有壁鱼潜入,食尽碎纸,就有希望成长为蠹鱼。

白髮童子一巴掌拍在白玉桌上:“给脸不要脸?信不信老子在书上写个酒字,醉死你们这帮小王八蛋?!”

陈平安定睛一看,只是书页某两行“神仙”字之间,不断出现一个个指甲盖大小的小傢伙,从不同书页“翻墙”而来,从高到低,病懨懨蹲在书页间,可怜兮兮望向他和白髮童子。

陈平安笑著说了句“打搅了”,就轻轻合上了书。

白髮童子跪在石凳上,伸手覆盖著书,解释道:“蠹鱼成仙后,最好玩了,在书上写了啥,它们就能吃啥,还有种种变幻,比如写那与酒有关的诗词,真会醉醺醺摇晃晃,先写妙龄佳人,再写那闺怨艷词,它们在书中的模样,便就真会变成闺阁怨女子了,只是不能长久,很快就会恢復原形。”

白髮童子隨手翻书,大概是面子大的缘故,每翻一页,小人儿们就跟著飞奔而至。

陈平安想了想,问道:“如果写那屎尿屁呢?”

小人儿们一个个呆滯无言,只觉得生无可恋,天底下竟有如此丧心病狂之人?

白髮童子伸出大拇指,大声道:“隱官爷爷奇思妙想,世上少有!以后遇到了小说家的祖师爷,一定可以把臂言欢,相见恨晚!以后跟隨隱官爷爷去了中土神洲,一定要去那座白纸福地走一遭!”

陈平安坐在石凳上。

白髮童子不再管那本书,指向那条其实属於无源之水的溪涧:“这是极其罕见的水中火,似水实火,隱官爷爷可以拿来炼化为最后一件五行本命物。陈清都不小气,刑官更大方,我可以帮忙搬去行亭那边。”

陈平安无动於衷,起身道:“不请自来,已经是恶客了。”

陈平安一走,白髮童子只好跟著。与那杜山阴廝混,有个屁的意思,还是跟著陈平安,惊喜不断。比如今天拜访,面对那座茅屋,年轻隱官来时未行礼,去时没告辞。

白髮童子屁顛屁顛跟在陈平安身边:“隱官爷爷,今天有些不同,心扉开合,真正隨心,鬆弛有道,可喜可贺。”

双方徒步而行,显然陈平安並不著急返回牢狱。

陈平安笑道:“是想要通过那条溪涧,达成心愿?何必拐弯抹角,直说便是。”

白髮童子问道:“直说就能成?”

陈平安说道:“当然不能。”

讲礼数,重规矩。龙窑学徒也好,远游的泥瓶巷少年也罢,只要是在跋山涉水,就要做一个穿草鞋、持柴刀之人该做的事情。

管事的隱官、卖酒的二掌柜、问拳的纯粹武夫、养剑的剑修,不同身份,做不同事,说不同话。归根结底,当然还是同一个人。

白髮童子哀怨道:“我的隱官爷爷唉,没你这么欺负人的。”

隨即稚童模样的化外天魔感慨道:“算了,我也不是人。”

陈平安说道:“是不是人,皮囊之外,还是看有无人心多些。”

白髮童子嗤之以鼻:“一个人,心怀鬼胎,不还是个人。”

陈平安说道:“菩萨心肠,也还是个人。”

行至一具远古大妖尸骸处,尸骸横亘如山。

“走你!”陈平安重重跨出一步,驀然出拳,尸骸腐朽败坏,早已称不上坚韧,故而被一拳隨意凿出条“山谷”道路。

白髮童子拍手叫好。

陈平安斜眼这头看似顽劣的化外天魔,缓缓道:“那头狐魅的哀婉故事,实在没什么新意。若是写书卖文,很难挣著钱。”

游歷四方,见过那狐仙撞钟,女鬼挠门,一个扰人,一个嚇人。也见过雀在枝头听佛法,老鬼披蓑骑狐,唱《盘山儿》。

白髮童子哦了一声:“没事,我再改改。”

然后故作恍然:“忘了她的下场,也无甚新意。”

陈平安突然说道:“我猜出你们的根脚了。”

仰头望去,似乎是在看著另外一座天下的那座白玉京。

白髮童子嘆了口气:“加上西方佛国的镇压之物,算不算另类的一气化三清?”

陈平安却转移话题,自顾自笑了起来:“落魄文人,无非是做幕、教书和卖文三事。”

当剑气长城歷史上的最后一任隱官,在街头巷尾说那山水故事,卖印章、扇面,三事凑齐了,可惜都没能挣钱。

白髮童子无精打采。

陈平安拔地而起,一袭青衫,直直衝入云霄,然后御风而游云海中,双袖猎猎作响。

其实如今御剑之外,勉强御风亦可,但是只能靠一口纯粹真气支撑,並且消耗极快。

分別祭出初一、十五、松针、咳雷四把飞剑,悬停各处。在云海之上,纵身一跃,每次刚好踩在飞剑之上,就这样四处飘荡。

白髮童子看得直打哈欠。

陈平安收起了四把飞剑,一个后仰倒去,笔直坠向大地,犹有閒情逸致,瞥了眼远处的那条纤细溪涧。

水在天耶?天在水耶?

陈平安就那么直不隆咚以脑袋撞入地面。

在云海之上的白髮童子心神微动,有些讶异,驀然抬头,只觉天地变色。

片刻之后,这头化外天魔站起身,气势浑然一变,得了陈清都的“法旨”,终於展露出一头飞升境化外天魔该有的气象。

从云海之中掬起一捧水,挥袖云入袖,摔向天幕,便有了一轮明月悬空,故而手心之上,掬水月在手。

一掌拍碎水中月。天地又变。白髮童子已经身形消逝。

剎那之间,云海滚滚,然后好似被人隨手搅出一个巨大窟窿,隱约之间,可见一位身形模糊的云上仙人,正在俯瞰大地,大笑道:“小小儒士,不自量力。本座陪你玩玩?”

然后又有金身巨人缓缓伸出一拳,嗤笑道:“可敢接下一拳?”

陈平安早已站在大地之上,仰头望去。狠狠吐了口唾沫,双手捲起袖管,却又重新摊平。

一位白衣年轻人,出窍远游,与陈平安並肩而立后,感慨道:“久在樊笼里,委实不痛快。”

陈平安微笑道:“说人话。”

白衣阴神大袖飘摇,十分逍遥,眼神炙热,大笑道:“干他娘啊!让他们给老子磕头!”

很好。这就对了。不愧是我陈平安!

大地轰然震颤。一袭青衫直去云海。武夫以拳问天。

隨后白衣阴神扶摇直上,大地皆是我之天地,无数飞剑,一起去往云海。剑客问剑云上仙人。

剑气长城以北,剑气长城以南,皆有一道道武运疯狂流窜,遮天蔽日,好像在寻找那个不知所终的拳在天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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