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给邓勿必的只有三天时间,三天后他就要率领这七千义从军作为先锋,这七千义从军轻装简从,第一站先到房当部补充乾粮清水,在房当部的嚮导带领下,向河陇地区进发,出了房当部后,他们就再无补给,只能就食於敌,他们的目標是趁著河陇地区的部落反应过来之前,为后续大军打下一个落脚点。
等到陈昭带著黄景復、徐道以及一万多骑军抵达之时,就是决战的开始。
但此刻最忙的並不是邓勿必,而是都护府长史王维舟。
一万七千多的骑军沿途的粮草补给,仅仅靠就食於敌是无法满足的,还有作战的战马也要用精饲料餵养才能確保战力。
这件事情原本应该军需使苏子凌负责,但双线开战,苏子凌在南边辅佐吴行鲁,北边的战事军需保障只能由王维舟来操作。
除了大军的粮草供应,还要准备之后向定西的移民实边,都护要抽调两万户百姓,这些也要王维舟筹措登记。
“怎么就这么一点民户?”听到僚佐的匯报,王维舟皱著眉头。
幕僚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解释,他们已经尽力在筹措,但是原因移民的民户实在太少了,儘管给出了十年免税免徭役的政策,也没有人愿意。
如果说蜀人偏安一隅可就片面了,天下百姓,但凡给他们一个安定的环境,没有人愿意背井离乡。
“还是都护当初兴修水利,一下子多出了千万亩田地,给西川的流民都分配了土地,大家都在川蜀安了家,再让他们搬到河陇,没有人愿意,就这五千户还是几大世家从自家家僕中抽出来支持都护的。”分管民户的崔衍无奈苦笑道,不知是应该开心还是应该难过。
王维舟一下之间也犯了难,才五千户,距离陈昭要求的两万户,还差一万五千户,这可从哪去找是好,难不成將西川的百姓绑了送到河陇?
正在犯难之时,杨执忽然来到,王维舟的眼神一亮,剑南没有民户,別的藩镇有啊!王维舟突然想到,天下诸多藩镇,哪怕是关中也没有西川百姓这般安居乐业,而在河南、河东、河北、山东等地更是战爭不断,如今那里还在闹民变,据说打得还挺凶的,可以从那里迁民户啊。如今剑南商盟的店铺开到天下各个藩镇,正好可以通过剑南商盟掩盖民户转移的痕跡。
“守中,剑南商盟现在救济了多少百姓?”
“京西北八镇的百姓虽然穷苦但是土地庞大,皮毛、牛羊等物资充足,他们用物资换取粮食,算是勉强过活,江淮地区富庶,此次受旱灾影响不大,剑南商盟在江淮还是以贸易为主;此次受灾最严重的还是关中和中原,尤其是中原,旱灾肆虐又逢兵荒马乱,连平价买粮的钱都掏不出来了,他们只能整户整户地逃亡,如今商盟已经救济了近万户百姓,女的都被安排进了工坊做工,男的都在外跑商队当背夫,商盟管他们填饱肚子。”
“太好了!!!”王维舟拉著杨执的手,“守中你真的是帮了我大忙了。”
当下,王维舟將想法说出,只听杨执说道:“既然都护有令,剑南商盟自然鼎力支持,况且这近万户百姓流离失所,在大帅的庇护下,能有个安身之地,定然很乐意了。”
“只是近万户还不够,如今都护只是在定西一定就要两万户百姓,那以后打下兰州、凉州,需要的百姓將会更多,守中只管收拢流民,有多少要多少,不用担心钱帛,沿途转移民户缺少粮食,就地购买即可,剑南別的不多,就是钱多。”
提到钱多,在场眾人均都会心一笑,布帛可以当做钱幣用,西川种植那么多,布帛可是在府库堆积成灰了,而且一年比一年的產量高,粮食更是充盈满库,即便是关中也不会比剑南更富了。
......
安戎城,结束了一天“应酬”的陈昭,带著一身酒气和羊肉腥臊味回到后帐,嬋儿和玉儿已经准备好热汤,伺候陈昭沐浴。
在这高原寒夜,能泡个热水澡,该是多么奢侈的享受啊,尤其是这种反差的环境,更是给人一种违背时序四季错乱的感觉。
热腾腾的水汽让整个空间都暖烘烘的,嬋儿和玉儿热得脱掉外面的藏袍,只穿著用洁白绸缎缝製的轻薄长衫,盈盈一握的腰肢被细绳轻束。
良辰美景,佳人在侧,陈昭哪里还能忍住,一把將玉儿拉进了澡盆之中,洁白长衫被水打湿,露出大片的雪白肌肤,陈昭將玉儿腰间细绳一抽,整件长衫便滑落在地。
要说反差,嬋儿和玉儿姐妹俩才是真的反差,无论对彼此身体多么熟悉,嬋儿总会露出娇羞情態,而玉儿更是不得了,大大的眼睛配上清纯至极的面孔,却做著,嗯,不可描述之事。
双姝跪在柔软的羊绒地毯上,一个娇羞,一个清纯,陈昭彻底体会到醒掌天下权,醉臥美人膝的美妙,怎一个爽字所能表达。
......
日落月出,黑暗笼罩下的渭源县城已经不见天宝年间,良田密布,屋舍儼然的景象,取而代之的是一顶顶帐篷,连城墙都被拆除乾净,重新变成了一片草场,只有在荒无人烟的偏僻地带才有零零散散的农田存在。
天宝年间,陇西劲卒东调,这里被吐蕃占据,一百年的时间里,彻底不见汉家景象,在此的天宝遗民,除了面容像汉人,其他的服饰、髮饰、言语均与吐蕃无异。
帐篷中的灯火在黑暗中极为显眼,“一二三四......”陈勇仔细数著,六千顶帐篷,这可是一个不弱於房当氏的部落啊,虽然和河湟动輒拉起上万骑兵的吐蕃相比算不得什么,但在渭源这片与大唐交界的地方,却是极其强大了。
和义从军沿途遇到的那些晚上都用不起油灯的小部落相比,这绝对是当之无愧的大族,拥有六个千户的大族,这片地区只会有这一个,其他的小部族都是依附於大族存在,说是大族的奴隶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