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尚茹舍
邻笼部,尚茹本部军大营。
托赞、尚茹婢和尚茹拔都得尸首已经送到此处,除了头颅完整之外,身上已经没有一片好肉。
主將尚茹舍脸色冷漠,他是酋长尚茹真的次子,尚茹婢算是他的妹妹,但他对这个妹妹却没有丝毫感情,他可是有著数十个兄弟姐妹,至於托赞和尚茹拔都的死,更加不会令他產生一丝波澜。
但是唐军这等挑畔的行为,却是让他极为恼火,尚茹部有仇必报,若是面对此等挑畔,还不反击,等同於示弱,会令尚茹部威信大失,魔下各部也將人心浮动。
哪怕是坡超部这样的大部落,尚茹舍都会毫不犹豫地屠了,但是对面的唐军实力异常强悍,自已本部的精锐斥候都没能在对方手上討得了好,伤亡更是对面的三倍。
不过,唐军的弱点也很明显,那就是后勤补给,就凭渭源那加起来不过万帐的部落,根本供养不起数万唐军,他们需要源源不断地从后方运粮。
尚茹舍恶狠狠地盯著岷山山口到渭源再到硕隆部的这一条线路,不需要死磕渭源城和唐军营寨,也不需要和唐军斥候纠缠,凭藉骑兵的机动性,游击唐军粮道,焚完即走,只要持续月余,唐军就不得不收缩阵线。
陈昭也很快收到粮道遇袭的消息,运十石粮食,只有一石能送到,民夫死伤更多,尚茹部十分狡猾,专挑没有骑兵护送的车队。
“田昌,军中粮草还可支撑几日?”
“军中粮草加上祭天大会各部进贡的牛羊,足可支撑月余。”陈昭鬆了一口气,转头对眾將问道:
“敌军袭击粮道,诸位有何应对之法?”
“当沿途增兵,护卫粮草运输车队。”军中一十將说道。陈昭皱眉,此法他也想过,但是从岷山山口到渭源再到这里,路途遥远,將所有骑兵都派出去也无法覆盖,反倒会兵力分散,留给敌人可乘之机。
“景復,你如何看?”
“都护,尚茹部转而袭击粮道,显然是不敢与我军正面作战,与其和他们在粮道上躲迷藏,不如大军前行,逼迫尚茹部正面一战。”
“若是尚茹部撤兵,让我们的补给线拉长,继续袭击粮道,那又该如何应对?”
“尚茹部能退,但其附属部落可退不了,草场广,但也都是有主之物,自家的草场寧可空著也不愿让外人占据,尚茹部一退,都护便可趁势收拢这些部落,让其为大军提供粮草,还可以命其出兵守卫粮道。”
陈昭沉吟片刻,眼神变得坚定,“传令,大军开拔,於邻笼部十里处扎营。”
从硕隆部到邻笼部约莫百余里,大军行进比不得远途奔袭,日行三十里便扎营,严格按照防守要求,挖壕沟,布鹿角,稳字当先,没有给尚茹部骑兵留下丝毫袭营机会,直到三日后,大军来到邻笼部十里外扎下大营。
尚茹舍脸色阴沉,唐军以堂堂正正进军之势,破除了他袭扰粮道的战术,更是逼得他不得不战转头看向一旁各部酋长统领的胁从军,尚茹舍眼中寒光闪烁,就是因为他们的存在,尚茹舍才不得不战,黄景復想到的,他也都想到了。
不过,尚茹舍的狠辣却是超出眾人想像,只要让诸部的的协从军和唐军拼个两败俱伤,自己便可以从容撤退,唐军即便占据此处,也无法招募到兵员,会继续陷入到粮道袭扰的苦海中去,而且战线拉长,粮道更是危险。
翌日,大军出营,临时搭建的高台上,陈昭身穿象徵著宰相的紫色袍服,端坐於太师椅上,其后平南都护大旗招展。
每逢大战,陈昭必然是穿著文官袍服,穿著甲胃虽然更显威严,但陈昭更喜欢庙算无遗,谈笑间敌军灰飞烟灭的感觉。
而且要是连陈昭都不得不穿上甲胃,將士们的军心也会动摇,只要看到大旗在此,都护稳坐於太师椅上,大军便吃了定心丸。
在陈昭前方,身为大军总指挥的黄景復一身戎装,传令兵將一道道命令传递下去,大军迅速摆好阵型,徐道率领一万骑军居中列阵,邓勿必率领七千五百义从军列於左侧,陈勇率领七千五百义从军列於右侧,郭雄率领三千亲卫作为预备队。
这是一场骑兵的对决,双方都没有任何步兵,一方不得不攻,一方不得不守,数万骑兵在这十里不到的开阔地带摆开。
尚茹舍看著对面的平南都护大旗,大旗下一袭紫色尤其醒目,心中不由得一阵厌恶,你平南都护不去征討南詔,来河陇地区作甚?
对面唐军军容整肃,就连从部落抽调的义从军也是令行禁止,反观自己一方,尚茹本部军还好,但各部酋长带领的各部兵马就差了许多,平时还未有此感受,今日对比之下,格外明显。
不过都无所谓了,今日诸部的兵马都將葬送於此,为尚茹本部军撤退拖延时间,等退到后方,
自己也要学著唐军,將各部的兵马集中训练,尚茹舍如此想到。
风沙迷眼,天地息音,隨著尚茹舍的一声令下,左右两翼的部落杂军齐齐前出,向著对面唐军军阵衝杀而去,反观唐军这边並没有出动义从军,而是徐道率领的骑军中军向前突进。
两军即將相接,对面的部落杂军却一拉韁绳,向著左右两侧转向,为徐道的中军骑军让开道路看著自己一方的诸部杂军没有按照预先的安排衝击对面中军,而是转到左右两翼与义从军打游击去了,尚茹舍大惊失色,因为对面的骑军中军正向著自己的本部而来。
原本尚茹舍的打算是各部杂军与骑军廝杀之时,自己率领尚茹本部军从容撤退,只要阵型变换完成,双方都是骑军,是无法追上自己的。
可对面骑军已经对著自己本部而来,此刻再变换阵型已经来不及,若是强行变阵恐怕会被对面一击而渍。
尚茹舍眼神一狠,既然避无可避,那便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