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南巡

“都护，吴帅来信，南詔派出了使者，已经被其护送前来成都的路上了。”

“哦？何人出使？”

“段子迁之子，段宝。”

“主战派出使，南詔这是贼心不死啊。”

陈昭略一沉吟，继续说道：“传信吴行鲁，南詔使者不必来成都，本都护南巡，在州接见。”

秋风萧瑟，洪波涌起，自从收復嵩州后，陈昭时隔五年，再次来到嘉州，这座曾经的沿河防御中枢，如今兵戈之意尽去，城中各部族民言笑晏晏。

传令兵早已经通报各部酋豪，如今他们都已经在嘉州城中置办了家业，只有部分族人还在山中，部落的印记慢慢地从他们心中谈化，取而代之的是唐朝的在册籍民。

陈昭接见了诸部酋豪，畅谈曾经在此的兵戈铁马，陈昭答应他们的都已经做到，他们虽然失去了对部落的掌控，但看到部落脱离了贫苦，过上富足日子，他们也老怀宽慰。

还是这里的部族淳朴，因为山势绵密，僚族生活已经是不容易，只是因为受不了唐军的残酷压榨才被迫反抗，並没有过多的爭权夺利之心，与河陇地区的吐蕃、党项等部不可同日而语。

在嘉州逗留三天，接见了各部酋豪和视察横渠书院后，陈昭继续南下，进入凉山境內，山势变得陡峭起来，沿途的成堡少了肃杀之意，如今已经演化成了榨场，举目皆是河清海晏。

一路向南，抵达清溪关，清溪关已经没有上百的驻军，只有五名將士看守著烽火台，这座被陈昭炸毁后又重建的关城，如今已不再是抵御南詔的前线，只剩下警戒之用。

出了清溪关，越过越西县，直达州，这是陈昭第一次抵达州，此前徐道轻取空城，而陈昭则是直接回返西川，並未入城。

李镶率领州一眾文武官员，各部族长，出城迎候。陈昭的都护仪仗並不复杂，隨行的只有吴谦、高狗儿，数名文员以及郭雄率领的三千都护亲军。

再次看到李镶，过往的回忆立时涌上心头，没有现代便捷的交通和通信手段，在只能通过书信交流的古代，离別与相逢都是颇多感怀。

“州刺史李镶拜见都护！”

“免礼，”在眾人面前，陈昭也不好表现得过分激动，只是扶起李镶的手掌格外用力。

在眾人的簇拥下，陈昭拉著李镶携手进入州城，城门到刺史府的大道两边，身穿各族服装，面孔各异的各族百姓正好奇地看著连刺史李镶都要郑重迎接的都护究竟是何威风模样。

看到在李镶治下，各族百姓和睦相处，商铺繁荣，学堂里书声琅琅，陈昭心中格外开心，这里可不比远在內地的嘉州，居然也有如此安居乐业的太平之像。

只有城墙上不断巡视的军土，昭示著州是一座军城。

来到刺史府，陈昭先是接见了州的文官，这已经成为了陈昭的习惯，先文后武，文武分制。

只有在陈昭治下，才会有此等现象。

州文官总计一百多人，此处只有三十余人，其余都在各部族驻点，在部族驻点的差遣，已经成为横渠书院学生们疯抢的位置，只要干满三年，任职期间並无大错，便能进入重点考察名单，到政务学院进修，进修完毕便会有新的任命。如今各县的县丞，绝大部分都是三年任期期满后的驻点官员担任，最早的一批已经做到了各州长史的位置上。

三十人中，陈昭认识的不过十余人，这对如今统领四镇的陈昭已经难能可贵了，越是往后，陈昭对基层官员的了解只能依靠考课的公文，只有达到一州长史的官员才会留下映像。

文官过后，便是各部酋豪，其中蒙蛮、狼蛮、勿邓蛮的酋豪，陈昭是有映像的，其他的酋豪是李镶后面收復的，他们只有在成都拜见陈昭时，陈昭见过一面。照例宣抚勉励一番，加强一下统战工作。

接见完各部酋豪，天色已经黑了，检阅军队只能留到明天了。

夜晚，陈昭將李镶喊了过来一同用晚饭。

“都护，”李镶一落座便开始匯报工作，被陈昭打断。

“李镶，我们五年没见，今晚难得空閒，只喝酒敘旧，不谈公务。”

李镶嘟了嘟嘴，他本就嘴笨，以前在一起喝酒，都是宋问之、王昼和陈昭三人说话，这下不聊公务，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

提到王昼，脸上那道狞刀疤印象深刻，李镶顿时感怀，將军难免阵前亡，南詔围攻成都，他出师不利，就这么屈地被南詔砍下头颅，只留下独子王武跟著宋问之去了东川。

陈昭十分了解李镶的性格，一直都是陈昭在自言自语，李镶一杯一杯地喝酒。相逢於青萍之末，如今能让陈昭彻底开心怀的，也就宋问之、李镶了。

翌日，陈昭与宋问之两人宛若没事人一般来到校场，检阅著驻扎在州的军队，李镶魔下共有三万兵马，其中有一万是从西川调过来的，剩余两万都是从本地部落招募。

在州没有义从军的说法，五年的治理，各个部落已经普及了汉语，在保留各部习俗的基础上，汉家节日已经成了標配，州各个部落都和汉民一样，孩童入学，男丁服府兵兵役，表现出色者徵召入军。

这三万兵马可没有算上府兵，而是实打实有正式军籍的士兵，如今校场上以队正以上军官为主，大部兵马正驻扎在州南边的会川，那里才是真正的前线。

等到这一系列事情忙完，陈昭才留出空来接近南詔使者段宝。

接见之前，陈昭先让段宝见过其父段子迁，段子迁被俘虏后便被关押在成都，陈昭並没有苛待於他，选了一处僻静院落，好生供著，此次带著他一同来到州，“说说吧，酋龙让你过来谈什么。”

见过父亲的段宝心中对陈昭的怨恨已经少了许多，但身为南詔使者，他还是要坚守自己的本份，：“我王愿向大唐称臣，献上象牙千颗，玛瑙千件，黄金一万两，白银五万两，请求都护退兵。”

“退兵？”陈昭笑，“我集三镇之力，歷时五年，耗费物资无算，酋龙拿出这些东西就想让我退兵？”

“都护有何要求尽可提出，只要退兵，我王皆可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