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平掌军国重事
依旧沉浸在不可置信当中,自己训练的八千强兵,怎么会被区区三千人给缴了械?
陈昭没有对田令孜和陈敬瑄解释的欲望,只是冷冷地看著李偎。
李偎看到陈昭的眼神,嚇得一激灵,“阿父,快放下兵器,蜀王不会伤害於朕。”
田令孜眼见大势已去,眼中厉色一闪,將刀架於皇帝李颈项之上,堂堂天子居然被一阉人挟持。
帝王有帝王的死法,大唐皇帝虽掌控於宦官之手,死因不明,但至少留得全尸,若今日被田令孜得逞,被利刃加身者李还是第一个。
陈昭面上依旧镇定自若,但心中却是一慌,李偎早死晚死都可以,唯独不能现在就死,黄巢刚刚打进长安,此刻若是大唐皇帝驾崩,留给世人的感觉便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那些摇摆的藩镇恐怕会一股脑地倒向黄巢,大唐再无翻身之势,也让陈昭的诸多谋划变成一场空。
仅凭陈昭手中的力量,纵然能与黄巢拼个两败俱伤,但是也是蚌之爭,收不了渔翁之利,此刻他最需要的便是以大唐的名义,號令诸镇。
“田枢密,你今日劫持皇帝,已经是犯了大不敬之罪,今日纵使我放了你,日后天下哪里还有你的容身之处?自打你將刀对向陛下那一刻,你的结局就已经註定了,不是我陈昭放了你,你就能真的活下去。”
田令孜越听越绝望,他一直依仗的无非是皇帝的宠信,如今自己將刀刃放在了皇帝脖子上,这份宠信將彻底丧失,没了皇帝,诸多藩镇也必然不会容他。
惨笑一声,田令孜脸上闪过一丝落寞,看著这个自己从小被自己养大,一手扶上皇位的小皇帝,隨后收刀在自己脖子上一抹,就此自尽。
政治是没有感情的,李偎也是他谋图更大权力的工具,但是两人从微末一直走到现在,岂能没有一丝感情,那一声一声的“阿父”,多少也进了田令孜的耳朵,自己已经註定身死,又何苦拉著李偎呢?
田令孜授首,剩下的人也没有了抵抗意志,被尽数拿下。
一代奸宦,就此落幕,陈昭感慨良多,纵然田令孜玩弄朝政,但是诸多政令也可圈可点,只可惜遇到了黄巢、李克用这等天命之子,遇到了这个大厦將倾的时间。
“王爷,何不趁此机会彻底剷除宦官势力?”回到军营之中的吴行鲁说道,入朝为相一段时日的他深刻感受到宦官的狭隘与自利,对陈昭推荐杨復恭与西门重遂分別担任左右枢密使的做法感到不解。
“当今天下最大的祸乱在於黄巢,此刻只有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而不能內部爭斗。神策军已经彻底覆灭,如今只能依靠各个藩镇,各个藩镇的监军大都由宦官出任,我等还需要宦官联络,说服各镇听从朝廷的詔令討贼。”陈昭抿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
“杨復恭不足为虑,但是其兄长杨復光在关外诸多藩镇中威望甚高,而西门重遂乃是西门季玄的侄子,西门季玄如今正在凤翔监军,匡扶社稷缺他们不可啊。宦官的权力来自於对与皇帝的掌控,如果让他们失去了对皇帝的掌控力,那他们以及他们的势力对大唐的忠心可就再也无法保证了,宦官是迟早要剷除的,但不能是此刻。”
陈昭原先也不想这么早对田令孜下手的,谁成想田令孜自己找死,不过也没关係,田令孜出身寒微,不像西门家族和杨氏家族一般,势力遍布天下诸镇。
只是田令孜死了,皇帝还有没有必要去成都呢?皇帝在山南西道,陈昭担心皇帝被田令孜和陈敬瑄两人所挟持,如今田令孜已经被杀,杨復恭和西门重遂的势力又不在此处,似乎去成都的必要性没了。
算了,不去成都了,皇帝鑾驾就停在兴元府。
翌日,田令孜的余孽被扫除乾净,临时搭建的政事堂中,只有李偎、杨復恭、西门重遂、陈昭以及吴行鲁四人。
皇帝出逃,宦官跟上了,但是朝臣都被留在了长安,这让临时组建的政事堂一下子变得无人可用,陈昭四人变成了光杆司令。
做事情的第一步便是將人员安排到位,先从他们四人开始,神策军被打没了,所以神策军中尉的差遣官职也就变成空中楼阁,所以,杨復恭和西门重遂都是枢密使,吴行鲁的职位依旧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负责处理军务,而陈昭的官职则是变成了平章军国重事。
如今他们临时搭建的政事堂中还缺一位转运使,为大军转运粮草物资,缺一位翰林学土,负责起草詔书。
好在陈昭在西南六镇储备了大量的官员,当下一道道任命书从这个临时政事堂中发出,任命蜀王府长史王维舟为盐铁转运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任命西川节度使崔安潜为翰林学士,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其余的小吏也都从剑南东西川中抽调,人事任命完成,临时搭建的政事堂便开始正式运作起来,大量的粮草物资在王维舟的调度下,不断从西川、东川跨越大巴山,运到兴元府。
一道道詔书从兴元府发出,首先是一篇討贼文,皇帝巡幸兴元府,徵召天下兵马围攻黄巢,收復京师,以定天下民心,其次加封凤翔节度使郑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任命其为京城西面行营都统,赐予其便宜行事之权,召集京西北八镇兵马抵挡黄巢西进;
加封杨復光为京城西南面行营都统,联合诸镇收復长安;
加封诸葛爽为京城北面行营都统,加封吴行鲁为京城南面行营都统。
如此一来,西面有郑带领的京西北八镇兵马,北面有诸葛爽的代北兵马,西南面有杨庆復联合的诸镇兵力,南面有吴行鲁带领的剑南精锐,对占据长安的黄巢形成战略上的多面合围,只留东面由其逃窜。
詔书是发出去了,但是天下诸多藩镇又有几个能听从朝廷的调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