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万嗔买凶欲夺玄天功是真。
而这位曾对他痛下杀手的“二叔”郭啸天,对玄天功的覬覦之心,同样强烈!
柳擎天的死……裘万嗔临死攀咬的话,此刻却像一把钥匙,猝然捅开了锁在重重迷雾后的一扇门!
陈墨的目光,悄然锁定了此刻脸上正强撑沉痛刚毅、仿佛全心为公的郭啸天。
清算了一个裘万嗔?不,这仅仅是掀开了迷雾的第一角!
逍遥子开口,声音传遍全场:“奸邪已除,叛徒伏法。此等行径,是为前车之鑑。但魔教之心不死,大敌当前,我等片刻懈怠不得!群龙不可无首,当务之急是立刻选出一位德才兼备、威望服眾之人主持大局,凝聚人心,应对魔教反扑!”
就在逍遥子目光转向郭啸天,意图推动盟主人选定议时——
陈墨突然上前一步,抱拳扬声道:“诸位前辈且慢!晚辈有一事相求。”
他脊背挺直,目光直视郭啸天:“方才裘万嗔提到先父遗体刀伤有异——身为人子,我恳请重开棺槨,查验父亲真正死因!”
此言一出,满场譁然!
郭啸天瞳孔骤然紧缩,脸色微僵,隨即强行压下震惊;逍遥子也微微蹙眉,看向郭啸天。
“当初事发突然,我远在嵩阳书院,未能见父亲最后一面。”陈墨压下喉头涩意,声音清朗,“诸位皆知,玄天功乃家父绝学。若真有人为夺功法暗害於他——开棺验伤,便是揪出真凶最直接的法子!”
场中一片肃然,不少人默默点头。
陈墨今日之功与拳拳孝心,贏得了大部分人的敬重与同情;他的质疑,也正敲打在眾人因逍遥子先前问责而对郭啸天升起的不安之上。
逍遥子沉吟片刻,终是点头:“柳少侠所求在理,老朽提议由瘞玉寺和棲洑派牵头,八大门派各派一名长老共同见证验尸。郭大侠,你意下如何?”
满场目光瞬间聚焦郭啸天。
只见这位“北地狂刀“面沉如水,握刀的手青筋暴起,猛地踏前一步:“荒谬!简直是荒谬至极!”
他声音洪亮,带著愤怒和痛心,瞬间压下议论:“柳贤侄!你今日立功,我等皆知,也感念在心!但此刻,正是我正道联盟同仇敌愾之时,魔教就在眼前!你竟在这魔教刚刚炸毁的镇魔司废墟之上,大坑之旁,提出要开棺惊扰亡父英灵?!”
他目光扫过全场:“先盟主柳大哥是吾等楷模,英年早逝令人扼腕!当初下葬,诸位同道俱在,入土为安!如今你仅凭一个已死叛逆的疯咬,便要重开棺槨,置亡者尊严於何地?这岂是孝道?!”
他加重语气:“诸位!死者为大,入土为安,千古不易之理!在此等魔教肆虐的污秽之地开棺,是对柳大哥最大的不敬!更是扰乱亡灵!魔教方才得逞,我们便在废墟中內訌、惊扰逝者,岂非正中敌人下怀?岂不让天下英雄齿冷?!”
郭啸天深吸一口气,目光钉死陈墨,语调陡然拔高:“而你!柳星河!今日之举,我本以为你是心系正道。现在看来,你如此不顾大局,执意要在此情此景下掀开柳盟主的棺盖,究竟是何居心?!莫非是包藏祸心,想借尸生事,扰乱我们对抗魔教?!”他用心险恶地將怀疑引向陈墨。
几个支持者立刻点头,一些保守派长老也面露难色,显然被“惊扰亡灵”、“时机不宜”的理由触动。
逍遥子眉头紧锁,目光在陈墨与郭啸天间来回扫视,沉声道:“郭大侠,柳少侠丧父之痛,我等明白。验尸只为求个真相……”
陈墨心中稍定,但依旧紧盯著郭啸天。
只见郭啸天呼吸略显急促,再次踏前一步,环视四周,语气更显急促:“逍遥子前辈!魔教余孽不死,大敌当前!看看脚下这片废墟!敌人隨时会来,时间紧迫!此刻不思团结抗敌,反要去惊扰柳大哥这位为武林牺牲的英雄的亡魂?!这於情於理,都绝不应该!”
他转向逍遥子,强压怒意:“前辈主持大局,此刻最急切的难道真是开棺?我郭啸天光明磊落,不怕查!但魔教正在暗处虎视眈眈,盟主之位却因这纠缠悬而未决!他却在这魔教环伺的废墟上搞出这事,是何用意?郭某实在忧心,他或背后之人,欲借质疑我之名动摇整个武林根基,让亲者痛仇者快!”
郭啸天声震全场,断壁碎石簌簌掉落。
那句“包藏祸心、动摇武林根基”的指控,狠狠敲在部分急於稳定、亲近郭啸天的江湖人心上。立刻有人附和:
“郭大侠说得在理……魔教炸了镇魔司,这里太危险……”
“死者为大,柳盟主刚下葬不久……”
“眼下最该定盟主!统一號令抗敌!柳少侠的孝心我们知道,但要以大局为重啊!”
陈墨眼见郭啸天利用“大局”和“亡者为先”的盾牌,再次煽动人心压制自己,心知对方已是唯一的盟主人选,
宇文烈已死,现在裘万嗔再倒下,他若上位,自己就再难撼动——这已是最后的机会!
他不再犹豫,猛地抬头,目光如冷电刺破喧囂,直指那兀自慷慨激昂的“北地狂刀”,怒喝道:
“郭啸天!你为何如此激烈反对开棺?!仅仅因为怕惊扰亡者,玷污场地,或耽误所谓的『大局』?我看你是心虚——是怕我父亲的伤口,还留著揭穿你谋杀结义兄长、抢夺玄天功的铁证!”
陈墨的质问石破天惊,不等郭啸天变色反驳,他紧盯著对方那骤然收缩的瞳孔,声音陡然拔高,字字如惊雷炸响:
“你这般失態的恐惧,何其熟悉!就犹如五天前——在冀州刀盟临时驻地!你认出我这个『死而復生』的盟主之子,向我索要玄天功秘籍不成,反倒被我试探是否与我爹之死有关时,不也正是这般恐惧?正是因为这恐惧,才让你不顾身份,要立刻杀我灭口?!若非我侥倖学得不俗武功,早已命丧你手!当夜那间倒塌的房屋,根本不是什么意外,而是你郭啸天亲自下手袭杀的现场!”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在雄浑內力加持下,震盪四野,让所有议论瞬间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