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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真相

半个时辰的时间在极度紧绷的气氛中缓缓流逝,柳擎天的棺槨已被移至西郊。

现场气氛凝重压抑,所有人都屏息凝神。

郭啸天被制住后瘫倒在旁,眼神空洞,仿佛精气神已被彻底抽空。

几位掌门长老亲自上前,一方面戒备著郭啸天可能的异动,一方面也监督开棺过程。

八大门派代表迅速聚拢。现场眾目睽睽之下,几位精壮汉子抬来了撬棍等工具,围著停放於一片焦土上的柳擎天灵柩,开始极为谨慎地动手开启。

棺盖终於被挪开,一股沉凝、带著难以言喻的气息瀰漫出来。

瘞玉寺慧觉长老领著八派负责验看的长老——包括云台剑宗徐慎、白龙寺慧明禪师以及蜃光屿一位跟隨云棲夫人前来的女性长老等各派验尸人——缓步上前,神情肃穆地围在棺槨旁。

沉寂片刻,慧觉长老神色悲悯,正欲开口宣布验看结果:“诸位,经我等仔细验看……”

他话音未落,那位蜃光屿的女长老目光锐利地扫过遗体心口附近,骤然惊呼:“且慢!这血跡为何是……白色?”

“白色?”棺槨旁几位掌门长老皆惊,纷纷探头细看。

只见柳擎天遗体胸襟附近,本该是暗褐色的凝固血跡,却呈现出一种诡异、黯淡的灰白色泽!

与颈部的刀伤渗出的暗红血痂形成了极其怪异的对比!

这闻所未闻的景象令人背脊发凉,仿佛看到了某种不祥的徵兆。

慧觉长老沉重的声音这才继续响起,带著確认的意味:“不错……柳盟主遗体心口,確有一处致命刀伤。伤口角度、深浅皆符合……符合背后偷袭之相。只是……这血跡……”

一直凝神观察的“棲洑真人”逍遥子,在看到那抹诡异白血的瞬间,瞳孔猛地一缩!

一股深切的寒意骤然窜上他的脊椎!

他下意识地抬手抚摸了一下自己仍隱隱作痛的丹田——此前,他为了镇压武林盟深处禁地中那“无字玉璧”,耗费巨大心力,甚至一度被反噬之力侵入肺腑,重伤呕出的鲜血,也正是这种不祥的、黯淡的灰白色!

他了整整几天时间疗伤,昨日才刚刚將最后一缕反噬之力逼出,恢復如常!

这“无字玉璧”关係重大,歷来只有武林盟主和两位正道宗师才知晓其確切存在与职责。而其反噬之力能侵染宗师之血化为玉白色,唯有绝顶宗师受此等重创时才显露,亦是绝密。

如今……柳擎天遗体上也出现了这代表受玉璧强大反噬后陷入最衰弱状態的白血!逍遥子心中豁然开朗!

柳擎天定是在独自或主持镇压无字玉璧时,被前所未有的凶猛反噬所创,陷入极度虚弱的状態,而就在这千载难逢的时机,被那个他绝对信任、近在咫尺、有资格第一时间接近他的人……无情地背后一刀!

这念头如冰锥般刺入逍遥子脑海,他再看向血泊中眼神涣散、如败絮般的郭啸天,如败絮般的郭啸天,眼中最后的不忍彻底化为冰冷的怒火。但他知道,“玉璧”之秘绝不能在此大庭广眾之下宣扬。

逍遥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住胸中翻腾的杀意和悲愤,转向全场,声音如同重锤敲击寒铁,带著无可辩驳的宗师威压和彻骨的寒意:

“诸位!验看已有確证!柳盟主逝前,因宗师瑞相运转过甚,遭神通反噬,引动心魔劫,致使本源衰竭!其经脉內力在生死之际陷入奇异的凝滯之態!这非其本身伤势或病症所致,乃精气神枯竭、天人五衰之兆!彼时,柳盟主已是油尽灯枯、形同废人!”

他猛地一指郭啸天,字字如刀:“如此生死大劫,唯其最亲近、最信任、最有机会接近之人方能得见!方能知其实则已无丝毫反抗之力!也唯其最豺狼心性之徒,才会选在这人伦尽丧、武者最不堪一击的绝命时刻,行此背后袭杀的卑劣之举!”

“今日种种,证据確凿!郭啸天,你这弒兄谋位、狼心狗肺的禽兽,还有何话说?!”

逍遥子的声音如同雷霆,蕴含著巨大的怒意和不容置疑的权威。

就在这雷霆般的指控落下的瞬间,地上的郭啸天猛地痉挛了一下,喉间发出一连串破碎的、不成声的“嗬……嗬……”音节,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大,望向逍遥子和远处的棺槨,眼神中交织著震惊、绝望与一种扭曲的不甘,隨即这挣扎之光迅速湮灭,仿佛被最后的致命一击彻底击垮。

全场骤然一片死寂,唯有风吹过焦土带起几缕灰烬。

紧接著,便是无数倒抽冷气的声音。所有怀疑、所有推测,在此刻化为冰冷的现实。投向郭啸天的目光,只剩下鄙夷、唾弃与极度的厌恶。

“原来……原来是这样!”有人恍然大悟般低吼。

“利用柳盟主重伤力竭的时机……这是畜生啊!”有人愤怒地跺脚。

“噗……!”瘫在地上的郭啸天,听到逍遥子这最后的定罪之言,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仿佛最后一口心气也被彻底打散。

慧觉长老闭目长嘆,诵了一声沉重无比的佛號:“阿弥陀佛……”

陈墨待诵號声落,朝著逍遥子微微一揖,声音低沉却异常清晰,仿佛磐石敲击,轻易压下了所有窃窃私语:“真相已明,先父大仇得报,谢过诸位前辈主持公道。郭贼之事,自有公审,此乃武林秩序根本,晚辈绝无疑议。”

此刻,郭啸天的结局,已註定。

棺槨重新合拢,沉重的气氛仿佛凝固。

逍遥子目光扫过场中混乱未消的冀州刀盟和铁掌门弟子,声音沉稳,不容置疑:“首恶既除,胁从不问。各派弟子皆回本阵,不得妄动。待灾情稍缓,再行釐清归属,妥善安置。”他的话语带著安抚与威慑,顿时让那些惶恐不安的普通弟子安静下来,各自退回到所属阵营附近。

逍遥子声音再次响起,为这场风波暂时画下句点:“既已水落石出,当务之急是严加看押郭啸天,待处置完追击魔教残党、安抚伤亡、审问俘虏等紧急盟务之后,便由各派共审其罪,以正典刑!”他话音一顿,目光落在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身上。

几位长老立刻会意,上前拿出特製的镣銬,走向瘫软在地、人事不省的郭啸天,將其牢牢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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