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秀宫中,佟妃並未想著侄儿要来,只是见温宪姐妹俩来请安,心里高兴,听说她们要些醃梅子去给太后生津开胃,想起小厨房才做好的甜酒酿,就留孩子们喝一碗。
温宪心里惦记著舜安顏,但绝不会在佟妃娘娘跟前表露,她有分寸知礼节,和妹妹一起吃著点心,和娘娘说些哥哥们要去打仗的话,倒也快活。
佟妃这会子从宫女口中才知晓,舜安顏居然也要隨军,毫不客气地怪父亲太胡来,念叨侄儿才多大,哪里经得起千里迢迢的行军奔波。
温宪默默不语,將碗里的酒酿都吃完了,身旁的小宫女问五公主要不要再添一些,她还没开口,就见门外有人来通报,佟家大公子求见娘娘,万岁爷已经恩准了。
佟妃不由得看向温宪,眼底的笑意,似乎在说这俩孩子有缘分,可身为长辈断不可在孩子跟前说些轻浮的话,便起身要去正殿升座,对温宪和小宸儿道:“一起来吧。”
温宪还有些犹豫,却被妹妹拉了手,径直隨佟娘娘出来了。
很快,宫女们在正殿架起了屏风,透过绣了海晏河清图的细纱,隱隱约约能看见屏风另一边的身影。
舜安顏仪態端方、从容优雅,恭敬地向佟妃行礼,又向公主们问安。
佟妃语气严肃地说:“回去告诉你祖父,若还能改主意,就別送你去上战场,佟家子弟是没有人了吗,要送你一个黄毛小子去现眼?”
舜安顏没资格向姑姑解释和辩驳,唯有领命,表示他会转达祖父,此外便是说,若还是要出征,请姑母放心,他会照顾好自己,平安归来。
佟妃肃然道:“不必向我许诺什么,只管將我的话带到,告诉你爷爷,揠苗助长绝非好事,姐姐若还在世,也必然不答应。”
舜安顏恭顺地应诺,不敢有二话。
他是外戚男子,能进后宫本就开了天恩,也是皇上怜惜佟妃,怕她担心娘家子侄,此刻该说的话说完,他就该立刻退下了。
“你们拿了醃梅子,回去伺候太后吧。”佟妃不等打发侄儿,就先对温宪姐妹俩说,“替我稟告太后娘娘,晚些时候过去请安。”
公主们规规矩矩地应下,隨佟妃离了正殿,之后宫女送来装在精美瓷罐里的醃梅子,绿珠收下后,就跟著二位公主离开了储秀宫。
“舜安顏,你站下。”走在宫道上,四面八方都有眼睛的所在,温宪反而能大大方方对喜欢的人说话,她叫住了舜安顏,朗声问道,“去打仗,你怕不怕?”
舜安顏摇头,躬身回道:“不怕,大清马背上得天下,身为八旗子弟,就该征战沙场,保家卫国。”
这样的漂亮话,任何一个八旗子弟都会两句,温宪也知道,舜安顏在宫里必须谨言慎行,只能说些毫无意义的体面话。
小宸儿见姐姐出神,知道她心里担忧,便代替姐姐说:“大公子此去千万保重,不可叫佟妃娘娘担忧。”
“是。”
温宪总算回过神来,说道:“走吧,我和七公主要去神武门下等候五阿哥,我们走著说话。”
舜安顏立刻侧身让出路来,待公主走过后,他才跟在身后。
如此离得不近,但也不远,温宪叮嘱他一定要小心,要他跟著四阿哥五阿哥行动,千万別被大阿哥欺负,这般絮絮叨叨的,终於到了神武门下。
刚刚好,五阿哥一行人从寧寿宫方向来,远远看著哥哥的身影,知道等下就要和舜安顏分开,温宪最后说道:“你虽擅长骑射,可也不曾骑马走过千里路,多备些手套戴上,仔细韁绳磨破了手掌心。”
舜安顏答应:“此刻回去就准备,京城入秋,转瞬就凉了,还请公主保重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