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之下,负责监察百官的御史台,人数就多一些,但是,和明清动輒几十上百的言官相比,还是差了许多。
现下的御史台,下辖三个机构,分別是台院,殿院和察院。
其中,台院以侍御史领之,掌纠察百僚、弹劾不法,设员六人,但除侍御史知杂事为御史台副长官,常在京师外,其余侍御史多被分派出京,在地方任事,
除此之外,便是殿院,以殿中侍御史领之,设员两人,掌以仪法,纠百官之失,一般来说,负责上朝时维持秩序。
最后,就是三院之中,最重要,也是人数最多的察院。
察院之內的官职只有一个,那就是监察御史。
一般来说,由御史中丞直接领之,满员为二十人,但是,常驻京城的只有六人,谓之言事御史,分掌六察。
所以,除去常在地方监察的官员之外,如今上殿的台諫官,算上御史中丞薛映,满打满算也就十一人而已。
不过,人数虽少,但是,可各个都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赵禎將这些台諫官一一过了一遍,心中不由提起了一口气。
这次奏对,可算得上是,他第一次和台諫系统正面交锋,不管是对於他这个官家在朝中的形象,还是对於此后的施政风格,都十分关键。
於是,目光回收之后,赵禎定了定心神,便开口道。
“近来宫中接到了不少章奏,皆是议论王钦若拜相一事,今日,朕秉太后之命,召诸卿前来,详议此事。”
“拜相一事,诸卿若以为有何不妥,今日尽可言之。”
这句话说完之后,底下顿时掀起了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很快,底下一个三十余岁,留著半寸短髯的御史便上前道。
“臣鞠咏奏陛下,太后。”
“先帝在时,王钦若以阿訥諂媚幸进,居相位时,鼓动先帝迷信祀封,靡耗社稷,后被先帝逐之。”
“今陛下新即大位,当亲贤臣,远奸,此等被先帝厌弃之人,岂可重回相位?”
“伏惟陛下圣德昭然,明辨忠奸,当追回前制,另择贤臣总领百官,安抚国家。”
得,上来就是一块硬骨头。
这个鞠咏,在朝中向来以敢言著称。
除此之外,他还是朝中为数不多的,坚定的反对丁谓一党的官员了。
若非是因为,之前赵恆一直赏识他的才能,再加上台諫系统的独立性很强的话。
鞠咏怕是早就被丁谓给不知道贬哪去了。
而王钦若跟丁谓虽然是对头,但是,在鞠咏看来,两人是一丘之貉,都是国之奸臣。
所以,他也是这次坚决反对王钦若拜相的最中坚力量。
一上来就是这么大的挑战,赵禎却並不慌张。
他既然敢召这些御史前来,自然是准备好了说辞的。
面对鞠咏气势汹汹的语態,赵禎的口气却很平静,道。
“祀封之事,固然对朝廷有所靡耗,但是,凡有祀封,皆乃天书降世,实则是先帝尊道奉天,引灵昭答之故。”
“若天书降世,朝廷不加尊奉,反倒是不敬祖宗神灵,是故,鞠卿方才言道,是王钦若鼓动先帝祀封,实则有失偏颇。”
“何况,此殊尤之瑞,本专属先帝也,朕与太后已下手书於中书,命將天书陪葬先帝陵寢,其副本真文,留於玉清昭应宫,以香火供奉,此后,自不必再因天书而兴祀封。”
“过往祀封之事,实乃国之大典,王钦若参与其中,反倒是尽职尽责,焉能成其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