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闹妖的都是这帮御史,连带著挨了皇帝一顿骂的其他大臣有些冤枉。
但是,太后的姿態都摆的这么低了,他们也只得苦笑一声,纷纷俯首,道。
“臣等领命。”
“嗯·——.
珠帘微晃,刘娥轻轻点了点头,也没有继续停留,带著人起身离开了。
待得殿中的內侍走了大半,只留下几个人將珠帘捲起,眾臣才慢慢站直了身子。
忍不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皆是看出了对方的想法.—·这都算是什么事儿啊!
三三两两的低声交谈著,眾臣纷纷离开。
其他一帮御史,也围到了蔡齐的身边,担心的看著他。
“蔡副台—”
“我没事。”
倒是蔡齐自己,脸色早已经平静了下来,面对眾人的关心,甚至还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应。
但是,儘管如此,眾人也依旧能够看得出来,他此时复杂的心绪。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於是,迟疑片刻,鞠咏试探著开口道。
“蔡副台,今日闹成了这个样子,那王钦若———“
显然,小官家走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气话,当不得真的。
所以,说句不好听的,他们这帮御史,今天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仅得罪了小官家,而且,闹成了这个样子,再想拦下王钦若拜相一事,只怕也不可能了。
这个结果,不免让人有些消沉。
反倒是蔡齐,沉吟片刻之后,缓缓开口,道。
“诸位,今日之事,其实是我等莽撞了,拜相本为內製,乃圣心独裁。“
“我等身为台諫,固然有纠弹百官之责,但越权行諫奏之事,本已违制,皆因諫院诸人尸位素餐,不得已而为之。”
“但即便是要諫奏君上,也只是对官家陈明利害,竭力劝之,並非胁迫官家必须遵从我等。”
“官家方才说得对,蔡某今日所作所为,实乃心中少了敬畏,便是要进諫,
也不该是如此进諫。”
“如今,官家和太后虽然不罚,但我自己心中难安,自今日起,蔡某所有的俸禄,会拿出一半来,救济京中孤儿,兴建学堂,以报陛下。”
听了这番话,在场眾人有些沉默。
蔡齐在他们当中,威望很高,他这番话一出,其实才真正让其他的御史,也开始反思起来,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有些不当。
片刻之后,眾人对视一眼,纷纷嘆了口气。
迟疑片刻,王道。
“的確是这个道理,不过,虽然我等不该如此逼迫官家,但终归那王钦若,
並非良相之选啊!”
面对这个问题,其他言官脸上也露出一丝忧虑。
不过,蔡齐反而是看开了一样,道。
“此事我方才也想过了,王钦若虽非良相之选,但是,正如官家所说,我等也不能光凭风闻,就下了论断。”
“官家既然除拜了王钦若为相,那么想必自有考量,如若他任相之后,的確德不配位,行事不端,我等自当据事弹劾。”
“但是,毫无实据,便固执己见,无端廝闹之事,却绝不可再有。”
说著话,蔡齐抬头看著在场的同僚,道。
“诸位,官家说得对,朝廷自有典制,我等台官,分掌六察之事,当依事纠弹。”
“若朝中官员有过,即便是宰执,我等亦当秉公弹劾,但若对方无过,我等仅凭观感便要弹劾,既是越权,也是滥权。
“台諫当察事,而非察人。”
“此一句,与诸位同僚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