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实际上恰恰相反。
宫中一直没有表態,矛盾只会不断被激化,那些想要严惩丁谓一党的大臣,
一直得不到一个说法,就会不断地想办法促成结果。
而刘娥这边,收了好处,就得办事。
林特就是一个例子,礼仪院这段时间拼了命的巴结刘娥,甚至,连刘娥的父祖,都隱隱抬到了皇帝才有的待遇上。
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把刘娥架了起来。
总不能,她一边接受礼仪院的各种建议,一边把林特斥为奸侯之臣,然后用完了贬謫出去。
这么做,且不说她落得一个刻薄寡恩的名声,单是这逻辑上,就说不通-
既然知道林特是奸臣,为什么还要批准礼仪院的那么多奏议呢?
事实上,这次晏殊弹劾林特,吕夷简奏罢礼仪院,看似只是由排班引发的一次衝突,可实际上隱藏的,却是朝中大臣对丁谓一党的不满情绪。
所以,对於丁谓一党,不论是保还是不保,宫中肯定是要给一个態度的,否则的话,这次压下去,要不了多久,还会有別的事情出现。
抬头看了一眼赵禎,刘娥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
“我记得,官家之前跟我说过,不愿因为一人之过,而牵连眾多,如今事涉丁谓一党,官家莫不是改主意了?”
这话说的平和,但是,隱隱之间还是对丁谓一党有回护的意思在的。
当然,这也能够理解。
毕竟,丁谓自己是一回事,依附丁谓的官员们又是另一回事。
某种意义上来说,很多的官员之所以攀附丁谓,实际上是想藉助丁谓,搭上刘娥这条线。
所以,丁谓一党,和刘娥的亲信,在某些人,比如林特的身上,其实是重叠的。
赵禎摇了摇头,道。
“大娘娘明鑑,不是臣改主意了,而是,在党爭一事上,大娘娘误解臣的意思了。”
眼瞧著刘娥眉头微,赵禎继续解释道“大娘娘曾教导过臣,君者,赏罚二柄也。”
“人才擢用,贬黜,皆当操於人君之手,故而,臣之前说应控制党爭,皆因党派一成,相互爭斗之间,有一兴则有一败。”
“而败者被胜者打压,若成惯例,则贬之权,便已有大半,不为人君所持这话倒是让刘娥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事实上,她也是有这种感觉,所以,才会试图改变自己原本的风格。
说白了,就拿这次来说,丁谓一党当中的许多人,刘娥用起来很顺手,是不想贬黜的。
但是,如果任由党爭泛滥,那么,贬失败者成了惯例,刘娥就算是想拦,
也不太好拦了。
其实,现在的局面,已经有这种苗头了。
“既是如此,官家还————”
赵禎能听懂刘娥语气中的回护,刘娥自然也能听出赵禎口气当中偏向惩治的意思。
见此状况,赵禎轻轻摇了摇头,道。
“诚然,这种惯例是需要打破的。”
“但是,也不可矫枉过正。”
“所谓赏罚二柄操於人君之手,在臣看来,便是臣子的升迁降黜,皆听君上之意,而不受党爭之影响。”
“为君者用人,当量其才,品其德,若才德兼备,足堪其位,便当用之,不堪其位,便当黜之。”
“若因要避免党爭,而对德才缺失之人视而不见,则亦是反受其缚,与前者相比,並无区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