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兴江看了看那交子,一眼就认出来了,但是,要是认了,那他今天这般闹事,可就收不了场了。
他虽然勉强算是外戚,受太后的庇护,可如今这事闹的这么大,之后肯定会有言官关注到此事。
如果承认下来这是一张假的交子,那么,欺诈钱庄,巧取豪夺,仗势欺人—-他都不用想,就知道会有什么罪名扣过来所以,虽然心中惊惧不已,但是,他还是打起精神,道。
“这—-这交子都长得一模一样,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我拿来的那张?”
“还有,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告诉你们,这里是天子脚下,別说你们是宫中妃嬪的外戚,就算是宫里新封的那位婕妤娘子亲自过来,也別想胡作非为,仗势欺人。”
所以说,紈子弟也是有脑子的,只不过,脑子不多而已。
显然,见到这么大的阵仗,马兴江猜到了,是钱庄找了宫中的救兵过来。
但是,他想破了脑袋,也最多只敢猜到,所谓的贵人,可能是那新封的陈婕妤。
虽然说,妃嬪擅自出宫,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是,如果这位陈婕妤真的像京中盛传的那样受宠的话,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眼瞧著这位最喜欢仗势欺人的马衙內,此刻竟然说出了让对方不要仗势欺人的话,哪怕是在这样的场合下,周围的人群也还是忍不住发出了一阵鬨笑之声。
与此同时,人群当中,也出现了低低的议论声-——
“哎,你们说,这来人到底是谁啊,竟然连马衙內的面子都不给?“
“对啊,这皇城司都出动了这么多人,而且,你看刚刚挥鞭子的那位內使,
敢这么说话,想来身份不低,这等人物亲自隨从,难道说,是宫里的哪位娘子?”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说不准就是官家新纳的那位婕妤娘子,钱庄开业那天我就在现场,他们自己说的,这钱庄的东家,是那位婕妤娘子的父亲。”
在马兴江刚刚那番话的提醒下,周围眾人也纷纷开始议论轿子里头那位贵人的身份。
不过,议论归议论,局面该怎么发展,还是继续怎么发展下去·
看著马兴江如此无赖,张从训摇了摇头,道。
“马公子,这钱庄的每张交子上,都有专属的编號,哪一张交子是什么时候,什么人取走的,又是什么时候,何人来兑付的,钱庄中都有详细的记录。”
“您今日前来兑付时,柜檯已经將这十张交子的编號一一记录下来,並且还留了您的亲笔签名,难不成,这签名也是假的?”
钱庄的整个帐目体系,是赵禎带著一帮谱熟帐目的內侍一起制定的,自然是完整的很。
张从训一边说著,一边让人拿出了钱庄的帐本,翻到了其中的一页,指著上头的签名,又抬起来,展示给了在场的眾人看。
见此状况,马兴江顿时就急了,上前一步就要去抢那帐本,却不料张从训早有准备,他才跨出一步,跟在张从训身后的两个內侍就直接將他拦了下来。
“马公子———你这是要做什么?”
张从训將手中的帐本合上,脸色也冷了下来。
见此状况,马兴江眼珠子一动,立刻高声喊道。
“你们是一伙的!对,你们跟钱庄是一伙的,大伙看啊,这些人隨隨便便就能把钱庄的帐本拿出来,他们肯定是一伙的。”
“我就是来取钱而已,可谁想到,你们钱庄不仅吞了我的钱,扣了我的交子。”
“我不过是想討个公道而已,你们却拿这些假交子来偷梁换柱。”
“皇家钱庄,掛著皇家的名头,就这么欺负我们老百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