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之上,这种话是最难接的。
不过,事已至此,若是再说什么伏惟圣断之类的话,反而更显得没有诚意。
於是,狠了狠心,吕夷简道。
“臣自知有罪,愿自请出京,成守擅州,以赎己过。”
这话一出,便意味著,吕夷简放弃了自己好不容易才挤进去的中书之位,到边境小州去。
如此惩罚,不可谓不重!
见此状况,赵禎眼神一凛,似乎在考虑著什么,
不过,还未等他开口,侧旁暗处便有一名內侍上前,对著赵禎低声说了两句於是,赵禎沉吟片刻,道。
“此事朕已知晓,你且回去等候旨意吧!』
话音落下,吕夷简一时也不知道该喜该忧。
喜的是,皇帝没有直接將他外放,说明还有希望,忧的则是,不知道最终自已会面临何等责罚。
这般心绪复杂著,吕夷简又是一拜,道。
“臣告退。”
然而,刚等他后退两步,上首小官家的声音却又再次响起,道。
“吕参政,朕刚刚来时,看到你和阎常侍有说有笑,关係似是甚好,却不知,是阎常侍长袖善舞,还是参政你,不分內外?”
口气清淡,但是,却比刚刚任何的话,都让吕夷简感到一阵发寒。
他强按下心中的惊惧,道。
“陛下明鑑,朝臣结交宫中內臣,乃是违制之举,臣和阎常侍,並无交情。”
这话一出,一旁的阎文应顿时脸色一白。
但是,吕夷简却並不看他,再行一礼,便匆匆离去。
“官家,臣知罪。”
待得吕夷简的身影消失,阎文应立刻就跪倒在了地上,將头磕的眶眶响,身子都在微微的发颤。
赵禎倒是没理他,而是站起身来,看向了暗处的屏风。
与此同时,刘娥的身影,正从屏风后缓缓走出来。
只见她来到殿中阎文应的面前,道,
“你也在宫中这么多年了,吾也不是不念情分的人,明日起,到环州去做个铃辖,此生莫要回宫了。”
阎文应顿时变得脸色灰败,脊背都塌了下去。
他抬起头,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看著太后锐利的眼神,他情知再无回天之力,只得俯首道。
“臣,谢太后恩典。”
说罢,他恍恍惚惚的后退几步,出了殿门,便听得闷头一声,顺著台阶滚了下去·..—
不过,阎文应不过是区区內侍,对於刘娥来说,打发了他不过就是打发了一个奴婢,並不值得放在心上。
將琐事都处理完了,刘娥在赵禎的扶下坐下,又让赵禎坐到自己的身边,
这才开口问道。
“官家觉得,方才吕夷简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赵禎沉吟片刻,摇了摇头,道。
“此人心机太深,依臣看来,其言语之中,能有一半真话,已是不易了!”
闻言,刘娥挑了挑眉,道。
“哦,那官家不妨说说,哪些是真,哪些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