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赵禎的心中嘆了口气,也只得往刘娥的方向站了两步,以防这位大娘娘心绪激盪之下,出什么意外。
“臣翰林医官院医官使余正,拜见太后,拜见官家!”
这位余医使,是个快七十岁的老头,但是身体很好,平时走路都腰板挺直。
可是如今,他说话的时候,连头都不敢抬。
当下,刘娥也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
“听说,你刚刚从刘府回来,从德情况如何?”
余正的身子颤了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
“太后恕罪,臣无能,到的时候,刘公子已经————·已经去了———
话音落下,上首的刘娥顿时一阵头晕,幸好早在侧旁站立的赵禎有所准备,
赶忙住了她。
过了好一阵,刘娥才勉强算是缓过劲儿来,问道。
“怎么死的?如实说来!”
於是,余正声音有些发颤,道。
“回太后,臣查验了刘公子死前服用的药渣,在里头发现了———-断肠草!”“
话音落下,殿中的气氛顿时有些凝滯。
赵禎站在刘娥身旁,自然也更能感受到她此刻的愤怒。
“毒死的?”
“是·—·
余正的头也不敢抬,低声应道。
“好,好,好!”
刘娥怒极反笑,拍著自己手边的扶手,口中不住的叫著。
“实在是太好了,这汴京城中,天子脚下,竟然有人敢投毒,谋害朝廷命官,简直是无法无天!”
“张景宗!”
又是一声厉喝,张景宗连忙折返回来,躬身道。
“请太后吩咐。”
只见刘娥面色发寒,目光狠厉,冷声开口,道。
“带著皇城司的兵马,將刘府全部围起来,今日以內,所有出入过刘府的人,一律严查,三日之內,要是查不到凶手是谁,你这皇城司,就不必管了!”
看得出来,此刻的刘娥已是怒极。
这不单单是因为,自己最疼爱的侄儿死了,更重要的是,有人胆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谋害刘氏外戚,这无异於正面挑刘娥的权威,让她岂能不怒?
张景宗站在下头,不由吞了吞口水,他跟著刘娥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刘娥如此生气。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他应该赶忙下去办事,但是,反而到了这个时候,张景宗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曙片刻,大著胆子问道,
“太后,今日出入刘府的,不乏一些官宦子弟,甚至还有医官院的医官,全都————要查吗?”
和刚刚笼统的吩咐不同,这一次,刘娥给了时限,这也就意味著,要动真格的了。
胆敢对太后的侄儿动手,其背后之人的身份必不简单,很有可能是有官职爵位之人。
在有皇帝亲口命令的前提下,皇城司抓了一个开封府的判官,都在朝堂上引起了这么大的风波,甚至於,没等到隔夜,就被迫將人给释放了。
如今,这事件背后涉及的人,只怕身份更高,这已经不是皇城司敢不敢大著胆子冒风险的事了,而是稍有不慎,就会引发一场巨大的政治风波的问题。
所以,哪怕知道太后此刻心情极差,张景宗也不得不硬著头皮询问清楚,
这一点,刘娥当然也清楚,心绪稍稍平復了几分,她眼眸微闔,思索了片刻隨后,她睁开眼睛,脸上的犹疑之色全都消失不见,道。
“全都查!”
“凡涉案之人,无官身者,立时拘押,不必稟报。”
“有官职者,两府以下,除不得用刑,羈押之外,准你先行勘问,审后稟报。”
“若是-—---若是涉两府重臣及宗室外戚,先行回宫请奏,得旨意后再做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