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她摆了摆手,道。
“依你便是。”
“不过,贸然取消特奏名恩科,实在太冒险了,暂且便更定成,在贡举次年举行吧,至於参加之人,也改为三举不第者,可好?“
话说到此,赵禎也知道,这是刘娥的底线了。
按照这个方案,特奏名隨正科於次年举行,频次上也是三年一次,如此一来,三举便是九年。
虽然不能说达到了赵禎预想中的结果,但也算勉强可以接受。
於是,他也只得点了点头,道,
“听大娘娘的。”
隨后不久,政事堂中。
冯拯看著面前的蓝继宗,缓缓从面前的手书当中抬起头来,道。
“蓝都知,你確定,太后让本相亲自前去?”
蓝继宗一如往常,態度恭谨道,
“回冯相公,太后说了,举子们鼓譟生事,若无朝中重臣出面,恐难平息。”
“古语有云,在其位当谋其政。”
“您德高望重,又身为百官之首,不管是从情理出发,还是从妥善处理来论,都得您亲自出面安抚。“
话音落下,冯拯的脸色不由有些苦涩。
作为臣子,想和宫里斗,果然是千难万难,
打心底里来说,冯拯是不愿意沾科举改制这档子事儿的,不为別的,实在是这事儿太麻烦,得罪的人太多了。
要知道,这次的改制,可不单单是改个时间这么简单,后续还有一系列的措施,一旦开始了,
就断没有后退的可能。
就单说解额考试,还有安排学政,这中间牵扯到朝廷和地方之间的权责划分,涉及到种种的人员安排。
更不要提,还有重注经义这种稍有差池,都可能被朝野唾骂的事。
光是想想,冯拯就觉得头皮发麻。
如果说,换了他年轻时候,或许还有几分干劲儿,可如今,他只想著能躲则躲。
但谁曾想,宫中太后,只是隨手的一招,就把他治的死死的。
看著面前的手书,他再次重重的嘆了口气。
举子聚集宫外的事,冯拯当然是知道的,起初他虽有些意外,但是,却也没怎么著急,反而还在考虑著,出了这样的事,宫里会不会迫於压力改变主意。
可谁想到,最终等来了这么一份口諭。
单看著手书里的处理方案,改特奏名恩科为贡举次年,定参与门槛为三举不第者,並准解试合格者直接赴吏部选官。
这绝对是有小官家参与的方案,否则的话,单是太后那边,態度不会这么强硬。
所以,现在的压力就摆在了他的面前。
举子们鼓譟宫门,身为百官之首,冯拯若不出面,的確不太合適,可他要是出面了,那么,手里这份手书,就得公之於眾。
一旦这个消息在大庭广眾之下,从他手里传出去了,那么,他就算是心里再不赞成科举改制,
也由不得他了。
到时候,不管是朝堂上下的官员,还是京城內外的举子,都会將他视为改制的坚定推动者。
如此一来,他可就真是被彻底绑上了战船,再没有任何的退路了。
因为当所有人都如此看待他的时候,改制如果不成功,就意味著,他的名声也要尽数毁掉。
所以,他必须全力以赴。
去,就意味著彻底被绑定,不去—.-没听太后刚刚的话说什么吗?
在其位当谋其政!
別忘了,如今这中书的宰相,可不止他一个人,
出了这等大事,宫中又有手书出降,作为中书首相,冯拯若还是怠慢不理。
那么,怕是他这百官之首的位置,要先被那帮言官们给弹劾不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