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说,打算將终选的几个秀女一同册封,同时,还说官家提议,此次科举,凡入殿试者,
诸生尽取,分三甲榜授官,一甲前三名授御史,二甲前五十名授京官,其余进士依旧制授流內官!”
这话听著有些割裂。
前面说大婚,后面就说科举。
好似是把两件完全不想干的事情,生生给拧在了一块。
然而,话音落下之后,厅中的眾人,却不由生出了一阵低低的议论之声。
这个时候,太后下这份手书,算是施恩?
可问题是,那帮言官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
对於这种封口费式的施恩,他们通常手段就是,先谢皇恩浩荡,然后转头该怎么骂还是怎么骂·...—
更何况,这恩是施到了新科进士的身上,这些言官们,又不能直接捞到什么好处。
所以,这到底有什么用呢?
眾人一阵思索,不由將目光看向了上首的冯拯。
后者眉头也是微微皱起,显然也不明白,太后此举到底有什么作用。
迟疑片刻,还是一旁的鲁宗道率先开口,道。
“册封秀女一事,不算大事,只是这三甲榜之事,却需斟酌。”
在场眾人闻言,也不由点了点头。
於是,鲁宗道继续道。
“科举授官一事,虽无旧制,但是按照往常惯例而言,只有状元可特恩授正八品大理寺丞,其余探,榜眼从八品皆京官,若有特恩者,前十名可授低阶京官。“
“且不说前五十名皆授京官,恩典太重,单说这所谓一甲前三名授御史,便大为不妥。”
“依旧制,御史有上殿之权,位朝官之列,除授御史,需太常博士以上,曾任三年以上通判或知县经歷,並有三人举荐方可。”
“新科进士,往年从未有授朝官之例,更不要提位列三阶的太常博士,光是这一条,便不可除授御史,何况,进士只是初入仕途,未歷州县,如何能担此任?”
“冯相,诸位,太后此举,实为不妥,依我看,当封还入宫!”
鲁宗道本身就是言官出身,所以,对除授御史一事十分敏感。
大宋的官员制度繁复,京官和朝官有著严格的区分。
一般而言,京官五阶,从低到高为秘书监校书郎,太常寺奉礼郎,大理寺评事,將作监丞,大理寺丞。
新科进士能够得授的,一般是最低的两阶,而状元,榜眼,探,视情况可以授三阶或四阶京官。
至於五阶的大理寺丞,原则上可以直授,但是,通常是状元一人才能享受的优待。
而且,还不是所有的状元都能得到的,必须是皇帝极为满意的状元,才能获得的特恩。
但即便是大理寺丞,也够不上御史的门槛京官之上,还有朝官,从最低阶的太子中允,到最高阶的使相,共分二十阶。
由京官向朝官跨越,是仅次於流內官向京官跨越的第二道官场门槛。
而除授御史的硬性条件之一,就是本官阶需是朝官中的第三阶太常博士。
即便是將一甲都视作特恩,除授到最高级別的大理寺丞,他们也和除授御史,差著整整三阶的品级。
要知道,对於大多数的官员来说,三阶的迁升,很有可能是將近十年的官场打拼。
更不要提,御史还必须要有地方经歷。
无论从那个角度来说,新科进士除授御史这件事,也太荒唐了些—·
所以,鲁宗道说直接封还,虽然態度看似强硬,但是实则,却也並不算是过分。
不过“这个当口,宫中下了手书,我等若是不遵,怕是不妥吧?”
鲁宗道的话音落下,一旁的王钦若便开了口。
不过,他的这句话,却不是对著鲁宗道说的,而是对著上首的冯拯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