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於,他都没有对此表示態度,反而是开口问道。
“诸位卿家此次既然一同前来,那么,想必这桩案子的卷宗,应该都看过了吧?“
这话一出,冯拯的脸色不由有些冷。
再怎么说,他也是当朝首相,他刚刚说完了话,赵禎却没有半点反应,跟没听见一样继续问其他人,让他脸上如何能掛的住?
当然,君前奏对,向来是以皇帝为先。
冯拯即便再是宰相,也毕竟是臣子,当下除了拉长了脸,倒也不好有其他的反应。
至於其他的宰执大臣,他们自然也没有什么动机因为这点小怠慢,跟皇帝呛声。
甚至於,里头有那么些人,反而还带著几分看笑话的意思,纷纷都当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开口道。
“回稟陛下,臣等皆已看过卷宗。”
於是,赵禎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
『那好,既然你们都已经看过卷宗了,那么应该知晓,狄青为何要殴打他人,也应该知晓,他殴伤之人,正是冯相公孙子冯铭及其家僕,可对?”
这话一出,眾人哪还看不明白,官家这是打算对冯拯出手了。
谨慎的应了一声,紧隨其后,便看见官家的目光落在了冯拯的身上,问道。
“冯相公,如今,距离此案发生也有数日了,朕想问问,你可曾问过你那孙儿,事情原委到底是什么,又有没有问过,狄青为何要伤人呢?”
语气带著几分冷意,颇有几分兴师问罪的势头。
一时之间,殿中的气氛顿时有些低沉,所有人的目光,也都看向了冯拯。
然而,不出意外的是,作为沉浮官场多年的老油条,再加之此事已经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冯拯当然不可能毫无准备。
当下,他便开口道。
“回陛下,自然是问过的。”
按理来说,话已经赶到这了,作为臣子,冯拯理应有点眼色,继续解释。
但是,他偏偏就只说了这么一句话,紧接著便戛然而止,显然是对於赵禎刚刚无视他的话在作出回击。
不过,经过了上次的教训之后,赵禎早就已经明白,君臣奏对之时,最忌被频繁挑动情绪。
所以,他倒也不恼,顺著话头便追问道“既然问过,那么,当著中书眾臣,冯相公不妨將事情原委说出来,也好看看,到底有没有可继续细查之处。”
眾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在了冯拯的身上,然而,这次,让人意外的是,这位冯相公却摇了摇头,
道。
“陛下恕罪,臣不能说。”
一言既出,所有人都不由一阵异。
上首赵禎的眼神,更是不由微微眯起。
他想过冯拯会辩解,想过冯拯会假惺惺的大义灭亲,甚至还想过冯拯会偷换概念,混淆是非。
但是,却偏偏没有想过,对方竟然会直接拒绝。
“冯相公此言何意?”
皱了皱眉,赵禎继续开口问道,语气颇为不悦。
然而,冯拯却不慌不忙,在眾人的注目当中,拱手一拜,道。
“陛下容稟,臣为宰相,掌辅大政,但中书事务繁杂,臣不曾亲临刑案,更不曾参与审讯。“
“於公,臣与陛下一样,除案卷所述之外,並不知其他详请。
“於私,冯铭毕竟是臣嫡孙,他所说的话,臣天然便会信上几分。”
“何况,世人皆喜文过饰非,此案当中,冯铭若真有过错,为求自保,他也不会对臣说实话。”
“臣若据此回报,难免误导陛下,更有干预审讯之嫌。“
“故而,陛下问臣原委,臣不敢答,也不能答。“
“但是,臣可以向陛下保证,臣在此案的处理上,绝无徇私之处。“
“陛下如果觉得,狄青为何出手伤人,会影响此案的判罚,那么,臣可以將冯铭交送大理寺当堂受审,以明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