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於此,他此刻的神色无比的复杂。
於是,赵禎沉默了片刻,道。
“很简单,私通党项!”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让殿中的气氛顿时变得无比凝滯。
张知白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声音都变得有些嘶哑,道。
“陛下.—..
赵禎深吸了一口气,道。
“党项一族,未来必是我朝大敌,如若其一旦自立,我大宋需同时应付党项,契丹两个大敌,
边境局势,势必更加殆危。”
“所以,朕必须先下手为强,先灭党项,再图契丹,以昭我歷代先帝之遗愿,復我华夏版图。”
目光紧紧的盯著张知白,赵禎语气恳切。
“朕需要一个人,一个对大宋了解甚深,却又对大宋心怀怨愤之人去到边境,暗中和党项结交,將钱庄之法传於党项,助其自立,而后,在最关键之时,助我大宋一举歼灭党项!“
应该说,这是赵禎除了刘娥之外,首次在其他人面前,展露出自己真正的宏图抱负。
也是他作为大宋皇帝,第一次在臣下面前,露出凶狠的獠牙。
以至於,让张知白在震惊的同时,也有些措手不及。
他抬头看著气定神閒,但却锐利內敛的少年皇帝,突然感觉,自己以前,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学生。
此时此刻,他的心情无比复杂。
一方面,他为大宋能够有一位锐意进取的君王而感到高兴,另一方面,他又对自己未来的命运感到迷茫和不安。
去到边境,私通党项。
这件事若成了,他將是大宋的功臣,但是,如若不成,那么,迎接他的,恐怕將是永远洗刷不掉的污名。
甚至於,即便是真的成功了,很有可能,他也得不到应有的讚誉。
这是一条註定充满了孤独与黑暗的道路,一旦踏上去,就是將身家,性命,名誉全都压了上去—
赵禎就这么静静地看著张知白,並没有任何催促的意思。
他当然也很清楚,如果张知白答应了这个差事,到底意味著什么。
这並不是一个容易的决定,也並不是一个可以用皇帝权威强压的事情。
想要完成这个使命,需要坚韧的心志和决绝的信念,这两者,缺了哪个,都必然会是失败的结局。
所以,这个决定只能是张知白自己来做!
然而,张知白这次,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时间久到,赵禎自己都忍不住嘆了口气,道。
“先生如果不愿,也不必勉强,只要先生能够承诺,不將今日所见所闻外泄一字,朕可將先生的去处,改到江浙一带,便当今日之事没有发生过。”
话音落下,张知白终於抬头。
但是,这一次,他的脸上没有犹豫纠结,却反而多了一丝从容,目光深邃中透著澄澈,平静道“陛下,其实,想要达到陛下的目的,让臣去私通党项,並不是最好的办法,对吧?”
赵禎微微一愣,旋即,他的神色有些复杂,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於是,张知白脸上浮起一丝笑意,道。
“想要將钱庄在党项铺开,必要得到党项之主的信任,既是如此,仅仅是私下传递消息,效用太浅。”
“所以,最好的办法其实是—·叛宋投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