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张知白还在思量之际,元昊却已经大手一挥,开口吩道。
“让他进来吧。”
於是,不多时,便有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匆匆而来,行礼过后,从袖中拿出一份文书,递到了元昊面前。
“殿下,刚刚得到的消息“
元昊拿起文书,粗略的扫了一眼,旋即,脸上便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抬头道。
“先生怕是回不去了。”
张知白眉头一皱,迟疑片刻,还是接过了元昊递过来的文书。
不过,这一看之下,他的脸色却变得无比难看————
『宋皇已经下令,將先生一家全部下狱,沿边各处的士卒,也都接到了命令,说是见到先生的话,立斩无赦,可策军功七转。
“如此看来,在大宋君臣眼中,先生此刻,已然是一名叛臣了。“
元昊收敛笑容,努力让自己的面色变得诚恳起来,道。
“我知先生是忠义之士,不愿弃国弃家,但是,古语有云,识时务者为俊杰,先生如今归宋,
即便侥倖不死,也必沦为阶下之囚,何如留在兴州,做我大夏国的太师。”
“只要先生愿意辅佐元昊,我向先生保证,待有一日我大夏国强盛之时,必定与宋皇交涉,將先生一家全都接到兴州,共享荣华富贵。“
或许是因为心中把握大增,此刻,元昊也不再掩饰自己的野心。
见此状况,一旁的张元也劝道。
“是啊,如今是宋皇对先生不仁,先生又何必要如此愚忠?元昊殿下乃不世英才,假以时日,
必將是大夏国的圣主明君,先生若肯归心辅佐,岂不比回到宋境做阶下囚要好?”
面对两人的轮番劝说,张知白的神色有些复杂。
他再三的將手中的文书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才沉默开口,道。
“你们留我在此地,无非是想要从我口中,得知更多关於大宋的情报,但是——.“
嘆了口气,张知百摇了摇头道。
“陛下虽不辨忠臣,但是先帝在时,对我有知遇之恩,若是殿下想要让我出卖大宋机密,来换得苟安,张某恕难从命。“
这话说的看似决绝,但是,元昊却不由眼神一亮,听出了一丝弦外之音。
於是,他连忙正色开口,道。
“先生误会了,我想留先生在大夏,是敬重先生的才学,岂是为了先生此前的身份?”
此处本就是党项腹地,话又赶到了这个地步,元昊自然也不再藏著掖著,沉吟道。
“实不相瞒,如今我大夏南征北战,日渐扩大,但百姓不识教化,贵族也多有不通礼仪之辈。”
“先生乃经世大儒,才学出眾,若先生愿留在兴州,助我和父王更定礼仪,传王化之道於我百姓,则是我万民之福也。”
话音落下,张知白先是一愣,旋即,便明白了元昊的意思。
党项早有脱宋自立的野心。
但是,作为一个游牧民族,党项的体制天生就不適合建立一个和大宋一样的集权国家。
所以,想要自立,就要更定礼仪制度,语言文字,乃至是经史典籍,而这一切,既要符合党项的旧俗,同时,又要吸收宋制的优越之处。
因此,元昊需要一个儒学造诣深厚,同时,又对官制运转体系,有著极深刻理解的人来帮助他。
自然,张知白这个曾经的大宋宰辅,就是最合適不过的人。
这一路上,元昊对张知白的招揽,已经无数次了,但是,每次都被他给婉拒了。
可这一回,或许是真的被说动了,张知白罕见的沉默了下来。
见此状况,元昊顿时一喜,道。
“先生不必担心,元昊可在此立誓,若先生不愿,元昊绝不逼迫先生说出任何关於宋廷的消息。”
“只要先生肯助元昊安抚百姓,修王化礼仪,元昊必保先生一生荣华,绝不食言!”
於是,张知白的神色越发复杂起来,看著元昊真诚的目光,他迟疑良久,最终,重重的嘆了口气,起身道。
“既如此,那张某,就多些太子殿下厚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