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初动盪,用更戌法並无不妥,但是如今,朝局安寧,文武各定,再用更戌法,除了靡耗国库之外,已无大用。”
在吕夷简和李迪复杂的目光当中,赵禎轻描淡写的下了定论。
虽然早就已经知道,官家有意要革新积弊,必然要触碰到一些旧制。
但是,他们二人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出手,就是如此大的动作。
要知道,更成法和此前的选人改官,科举改制可都不相同。
因为严格意义上来说,后两者都只能算是在原有体制上,针对某些具体的问题进行完善。
但是,更成法却是整个大宋军队体系的基石之一,要动它,牵扯到的方方面面何止是复杂二字可以概括的。
当下,李迪便忍不住开口道,
“陛下,更戍法毕竟是太祖皇帝所定,若要贸然更动,恐怕朝野物议,还请陛下慎重。“
赵禎没有说话,只是眼神微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此状况,一旁的吕夷简连忙暗道不好,於是,连忙上前道。
“陛下,李相公是担心,此事太过重大,若真要施行,朝野上下必然阻力颇大,何况,此事涉及军政,故而,臣以为,宜当召集两府共议,待有完善之法后,再做打算。”
李迪还想再劝,但是,吕夷简在一旁拼命的给他打眼色,这才让前者没有继续说话。
不过,这般小动作,自然也都全落在了赵禎的眼中。
心中闪过一丝瞭然,他点了点头,道,
“既然如此,那二位卿家就先回去吧,回头上个奏札,朕召两府共议就是。”
“臣领旨。”
似乎是生怕李迪再说什么惹皇帝不悦的话,吕夷简连忙开口接下这个差事。
隨后,拉著李迪躬身告退,便离开了此处。
只不过,有些事情,躲是躲不过去的———·
夜色悄悄降临,內东门一处小殿当中,灯火通明,吕夷简在內侍的引领下,来到殿中,一眼便瞧见,官家捧著一份奏札,坐在御座之上。
“臣吕夷简,拜见陛下。“
硬著头皮行了礼,却始终没有听到上首免礼的声音。
直到吕夷简都有些按不住,想要自己抬头的时候,才听得御座上官家似笑非笑的声音传来。
“平身吧。”
“吕卿家这一笔字,可写的不错!”
吕夷简抬头,迎面而来的,便是官家意味深长的目光,再打眼一瞧,官家手中的那份奏札,可不就是自己白天和李迪一同送上来的那本。
於是,吕夷简便明白,官家明著在说他的字写得好,实际上却在暗指今日他將李迪拉上船的举动。
曙片刻,吕夷简的直觉告诉他,最好还是不要隱瞒的好。
於是,斟酌了一下语言,他小心的开口道,
“陛下明鑑,臣只是觉得,中书宰执,皆是为辅佐陛下,安邦定国而设。”“
“虽一时或有政见不同,但只要细说分明,皆会与陛下同心协力,令我大宋繁荣昌盛。”
“何况,李相公毕竟是东宫旧臣,与陛下情分非凡,此事若有李相公一共参谋,必將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