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欲行新政,此当属外製范畴,然而陛下未曾同中书商议,即对满朝文武出命,此为违制!”
这话一出,在场眾人顿时朝著鲁宗道纷纷投去钦佩的目光。
虽然说,理是这么个理,事情也是这么个事情,可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却无疑是对皇帝的当面顶撞。
这般勇气,如今这殿中,恐怕也就只有鲁宗道有了。
不出意外的,话音落下,眾人便瞧见,上首官家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鲁宗道,你的意思是,朕下的旨意,还要中书核准不成?”
殿中一片寂静,核准这个词一出,任谁都可听出,此时话中的震怒之意。
“阵下..—
鲁宗道皱著眉头,再度拱手打算开口。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珠帘微晃,太后的声音却突然响起。
“鲁卿家——.“
身为人臣,敢言直諫是一回事,但是,礼仪规矩,总是要守的。
太后开了口,鲁宗道自然不好抢话,於是,也只得咽下到了嘴边的话,朝著珠帘的方向微微躬了躬身。
隨著眾人的目光也望了过来,刘娥沉吟片刻,道。
“当初先皇临终之时,曾对吾和官家说过一段话,他说,官家年幼,朝政大事不可擅断,故命吾权兼处分军国事。”
“那时,先皇拉著吾和官家的手,殷殷嘱託,让吾和两府宰执,要尽心竭力,辅弼官家,奠安神器。”
“如今中书老臣陆续凋零,不知仍在之臣,可否还记得此言?”
这话的口气不算重,但是,份量却不轻於是,眾人环顾中书两府,却见这些宰执大臣同样在面面相。
与此同时,钱惟演和张士逊二人连忙上前,拱手道。
『太后明鑑,先皇託付,臣等一刻也不敢忘,自当尽心竭力,辅佐官家,不敢有丝毫懈怠。”
看著这两位的身影,在场眾人的神色不由有些复杂。
要论官职地位,不管是中书还是枢密院,都轮不著他们上来第一个说话。
但是,为什么是他们呢?
答案很简单,因为当初面听先皇遗命的那批宰执大臣,就只剩下这两个人了。
一念至此,眾人的心中莫名便升起了一丝难以抑制的惊惧。
当然,也不是没有胆子大的,比如鲁宗道,他皱著眉头,就要开口。
然而,这个时候,太后却再次开口,道。
“鲁卿家,吾说这个,不为別的,只是想提醒你,也提醒著殿中的诸臣·—“
“中书两府,职责在辅弼君上,辅弼二字为何意,你们是读书人,应该必我更加清楚。“
“诸事用外製,自然没错,今日官家所言新政之事,下朝之后,也自会付中书擬制。“
“但是,鲁卿家方才所言,未同中书商议,即对百官出命,是为违制,这等话,下不为例!“
话音落下,眾人便见到,珠帘后,太后的身影从座上站起,透过晃动的珠帘,口气也终於是冷了下来。
“诸位都是国之干城,但是,我也希望诸位能够好好想想,身为臣子,到底什么是本分,什么是越!”
说罢,对面珠帘一阵晃动,眾人再抬头时,却见太后的身影已经消失。
见此状况,一旁的赵禎一边感嘆,自己这位大娘娘又装了个大的同时,心中的气也顺了不少。
只不过,面上还得维持著冷色,轻咳一声,將眾臣的注意力拉回来,赵禎同样站起身来,道。
“新政一事,朕和太后已然议定,中书照命擬制便是,今日早朝便到此为止。”
说罢,他和刘娥一样,乾脆利落的转身离去,徒留殿中的一干大臣面面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