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等遵旨。”
於是,赵禎伸手將箱子打开,吕夷简等人朝箱子里看过去,却见里面是一本本装订好的书籍。
因为隔得远,看不清楚书名是什么,但是,瞧著样子,像是某种档案。
隨后,他们便见官家在摆放整齐的箱子里面简单翻找了一阵,很快,便从中抽出了两本,让人递到了他们手上。
二人心中有些迷惑的接过来,翻开一瞧,顿时额头上便渗出了一丝冷汗。
“吕夷简,字坦夫,寿州人氏,祖籍莱州,咸平三年进士及第,初授絳州推官——--“-大中祥符间,受其叔父赠中书令吕蒙正举荐,授侍御史”
“钱惟演,字希圣,临安人氏———“
只见这两份文书的第一页,赫然便是二人从入仕以来的履歷。
当然,如果仅仅只是这个的话,还不足以让他们二人露出如此表情。
关键在於履歷后面,每隔一页,都会增补上一个新的人名,上头写明此人的履歷过往,近来政绩,最重要的是,他们同第一页的大臣是亲属,姻家,门生,故旧——都写的清清楚楚。
吕夷简看著这文书上的內容,额头上的冷汗一阵阵的冒,翻了几页之后,他甚至就已经不敢再继续看下去了。
因为这上面的內容,详实到让他自己都感到害怕,所有出於他的原因而被授官,拔擢的人,几乎没有任何一个遗漏的。
生平第一次,吕夷简感到自己的一切,就像是透明一般被人看得清清楚楚。
他抬头看著面前的青年皇帝,脸色变得复杂无比。
要知道,像是他和钱惟演手中的两本书,他们面前的箱子里,还有不知道多少本。
这基本上意味著,朝中所有的大臣这些年来的亲属关係,交由往来,早就已经清清楚楚的落在了这位官家的眼中。
也正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吕夷简的心中,不由升起一丝莫名的寒意。
这种感觉,在他的仕途生涯当中,几乎寥寥无几,这是一种来自於对未知的恐惧。
可想而知,如果不是他今天坚持要先解决阻碍新政的关係网的话,那么,这一箱子的书,他可能永远都不知道其存在。
正因如此,才反而变得可怕。
因为吕夷简不知道,他面前的箱子,到底是不是官家知道的全部,也不知道他手里的这本书,
是不是官家知道的全部。
他更不知道,除了这些对朝中大臣关係的档案文书之外,官家这些年,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能让人感到恐惧的,永远只有未知!
而隨著这箱子书的出现,现如今,在吕夷简的眼中,赵禎就代表著未知—
“陛下,这——这是何处的档案,为何臣等从未有所听闻?“
相较於这些年做事还算是谨慎的吕夷简,一旁的钱惟演就有些慌了。
要知道,吕夷简这些年虽然提携了不少人,有些也是出於私心,但是,总的来说,还是没留下什么把柄。
这份档案虽然让他意外,但是,倒也不至於慌张。
可钱惟演就不一样了,他早些年依仗著和刘家的姻亲,凭藉著真宗皇帝的宠信,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事,其中就有收受金银提拔,举荐別人的事。
虽然说,吕夷简没有看到他手中的档案,但是,猜也能猜的到七七八八——
看看额头不停冒汁的钱惟演,赵禎倒是淡定的很,开口道。
“皇城司密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