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二人在侍者的带领下,迈步进入殿中。
此刻的大殿当中,早已经打扫乾净,但是,那股鲜血的味道,却无论如何也洗不去。
元昊穿著一身党项贵族服饰,坐在位置上,轻轻闔眸,眉宇之间那股鬱结起来的狂躁之气,已然散去了许多。
“二位先生坐。”
听到对面的响动,元昊睁开眼睛,直起身子道。
张元和野利仁荣对视一眼,再度躬身之后,却只是在侍者搬来的凳子上浅浅坐下,隨时准备起身。
“今日的事情,二位先生也看见了,宋辽流澄一气,欺我大夏弱小,今日之辱,未来有一日,
孤必定报还!”
说这话时,元昊似乎又想起了自己今日屈辱的样子,神色都变得阴狠了几分。
见此状况,张元迟疑片刻,道。
“王上息怒,如今宋辽势大,而我大夏却还需积蓄实力,当务之急,还是该放在眼前之事上野利仁荣也道。
“不错,王上明鑑,宋辽之间,虽有擅渊之盟约束,但是关係也称不上好,可这一次,却联起手来逼迫我大夏,这其中必有阴谋。”
元昊到底是已经经过了一番发泄,所以,此时情绪早已经平復了许多。
面对自己最信任的两位大臣的劝諫,他点了点头,道。
“你们说得对,如今不是愤怒的时候,总要搞清楚,宋辽到底在图谋些什么才是,交子此物,
在我大夏已经运行了数年,如今宋辽突然提出要通兑,怕是没安好心。”
“只是,让孤想不明白的是,这其中到底能有什么好处,让宋辽会动用这般强硬的態度,逼迫我大夏应允闻言,野利仁荣略微沉吟,隨后道。
“王上,其实关於通兑一事,此前老师在世的时候,便曾经提起过,当时老师说,交子此物,
与金银不同,朝廷可以用极小的代价,印製出大量的交子,换句话说,就是凭空变钱出来。”
“但是,商人贸易所需的钱其实是有定量的,一旦钱数太多,便会引起物价飞涨,故而,如果要决定通兑的话,那么,两国的钱幣就会流动起来,这对於弱小的一方来说,其实是不利的。”
印製交子,发行经济,是当初张知白替元昊谋划的诸多改革新政当中,最重要的一环。
出於对张知白的防备,元昊特意让野利仁荣拜入他的门下,所有的主张和措施,除了开坛讲课这种无法替代的事之外,其余基本上都是野利仁荣来操办的。
所以,野利仁荣自然对交子也是最熟悉的。
元昊皱眉思索了一阵,点了点头,道。
“你说的对,三方互通,我大夏是最弱小的一方,时间一长,恐怕我大夏境內,將流通更多的是辽幣和宋幣,如此一来,宋辽对我大夏,便有了强力的钳制,想必,这也是宋辽定要通兑的原因所在。”
“太师生前,可还说其他的了?”
虽然说,元昊对张知白多有防备,但是,他也是真心敬重对方的才学,更何况,这些年下来,
对方一直都尽心竭力,帮助西夏发展。
不夸张的说,如果没有张知白,西夏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內,就拥有和宋辽中的某一方叫板的底气。
有这些在,再大的疑心,也都慢慢的消洱了。
元昊此时甚至在想,如果张知白还在,他一定能看的清楚,宋辽的真正用意。
然而,让他失望的是,野利仁荣闻言,却只是为难的摇了摇头,道。
“王上恕罪,交子事务繁复庞杂,当初老师虽然讲了许多,却也不能处处都深入细致。”
“通兑一事,当初老师和先王商议之后,早就决定放弃,所以,老师谈及时,也只是隨口提起一二,並未说的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