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当用读书人,枢府需自沙场出—“
这句话说完,公房当中顿时有些安静。
这话的意思並不难理解,说白了,就是中书宰相该用文臣,枢密院当用武將。
只是“宰相当用读书人,的確是当年太祖之言,不过后一句话,我在朝多年,却未曾听过。”
这句话是李迪说的。
虽然简单,但却毋庸置疑的表达了他的態度。
“自太祖之时起,枢府虽然多任武臣,但却向来並无只用武臣的规矩,官家此言,想是受了小人蒙蔽。”
“退一步说,即便是太祖真的曾如此说过,可朝廷多年惯例如此,今日张副枢刚刚就边境一事进諫,官家便搬出了这番话,著实是不该!”
吕夷简在旁听著这危险的发言,心中不由一阵头疼。
李迪这话虽然没有完全明说,但其实也差不多了,其意思无非就是,皇帝这话,是在威胁张士逊,若是不听话,这个枢密副使就不要做了。
如果吕夷简没猜错的话,事实上,这应该才是李迪最生气的地方。
身为皇帝,用官位升降来拿捏政见不同的大臣,实非明君所为!
李相公这个人,什么都好,但总还是有那么些匡扶尧舜之君的幻想。
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咱们现在这位官家,他就不是个能被这些束缚住的皇帝呢?
吕夷简是个聪明人,而且,他的政治嘎觉十分敏锐。
如今的他,在中书也有七八年了,自然也能够渐渐摸透了这位官家的脾气。
简而言之一句话,別看这位官家表面上温文尔雅,谦逊有礼,可实际上,这朝廷所有的规矩,
在他眼中,都不过是一张废纸而已。
这话或许夸张了些,但却是吕夷简在无数次朝堂风波当中总结出的经验。
目光微微侧移,吕夷简警了一眼旁边的张士逊,心中已经给这个人的政治前途判了死刑。
但是这个李相公“相公,我倒是觉得,官家这话说的不错。”
沉吟片刻,吕夷简一张口,却是语出惊人。
看到对面二人不约而同的皱了眉头,吕夷简却不紧不慢的道。
“今日没有旁人,有些话,我可能说的有些直白,还望相公恕罪。”
提前打了一句看似好像没有什么用的免责声明,吕夷简不待李迪二人有所反应,便继续道。
“太祖立国,设二府三司,相互牵制,以文抑武,以武制文,此实乃享国长久之道也。“
“枢密院掌军政,但枢密院外,仍有三掌军,此亦是分权制衡,保社稷安稳。”
“然而军政毕竟沾著一个军字,自古以来,兵者皆乃凶器也,不可擅动,若动,则必有知兵之人。”
“如今我大宋与党项关係越来越紧张,枢密院於国事之上,亦必更加重要。”
“若是並不知兵之人高居枢院,侃侃而谈,稍有不慎,葬送的或许是万千將士的性命。”
“枢使当自沙场出,官家此言,虽然有些绝对,但是,我却觉得,用在此刻恰如其分。”
话音落下,公房当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李迪皱著眉头,似乎是在思索著什么,而一旁的张士逊,脸色则是变得有些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