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的脸色也微微有些难看。
他没有料到,晏殊竟然真的如此难缠,
前脚他刚说了,西夏既受宋封,也同辽好,所以,以辽国所封夏国自居。
结果现在,晏殊就拿出宗主国的身份,来质问商队一事。
这是逼著张元放下姿態,重新回到谈判的低位上。
换句话说,对於张元来说,既然他承认了两方臣服,那么,就同时也意味著,他要接受来自大宋的詰问。
要不然,就是自己吞了刚刚的话,完全倒向辽国一方,和大宋彻底翻脸。
但是,这么做显然是不合適的。
別说张元不敢下和这个决定,就算他有这个胆子,在如今三方通兑的背景下,他也没有把握,
辽国一定会站在他们这边。
一念至此,张元越发觉得,这帮宋人用心险恶。
要知道,在没有所谓通兑的事情之前,辽宋之间相互基本没有利益勾连,反而处於隱隱对抗的状態。
这般情况下,西夏一旦彻底倒向哪一方,对另一方来说,就会形成强大的压力。
也正是因此,使得党项一族,这么多年以来得以左右逢源,不断地扩张自己的势力。
然而,通兑之事一成,三方之间的贸易进一步扩大,辽国从宋这边,拿到了原本很多拿不到的物资。
虽然说承受了高价的压力,但是,这些压力会藉由通兑互市,全部倾泻到西夏境內。
所以结果就成了,辽国依赖於宋,和宋一起合起伙来欺负西夏的局面。
这般状况下,辽国若要和宋撕破脸皮,虽然能够得到西夏的彻底投效,但是其代价就是贸易的全面萎缩。
一旦真的到了这一步,辽国会怎么权衡,张元自己其实心里也不敢冒这个险。
“晏参政,大宋的商队受到袭击,你为何要来质问吾王?”
不得已之下,张元还是不得不暂时放低了姿態,道。
“难道说,你觉得这些袭击,是我大夏所为?若是如此的话,还请晏参政拿出证据。”
这番话看似强势,但实则外强中乾,已经开始聚焦到了具体的事件上了。
但其实,越是如此,对於晏殊来说越是好办。
大宋这次提出要设置榨场,並非是空穴来风,恰恰就是因为西夏策划的各种袭击。
事实和道理站在晏殊这边,他自然是不怕的。
“你要证据?”
冷笑一声,晏殊道。
“那就让你看看证据!”
隨后,晏殊对著旁边的隨从吩咐了几句。
於是,便有人將使团带来的几个箱车拉到前头。
晏殊指著这些箱子,对著张元等人,开口道。
“这是两个月前,我军在青润城外缴获的盔甲刀剑,经边军辨认,这是你党项一族,有州军所用的器物。“
“这是三个月前,在延州境內.“
一口口箱子被打开,里头全都是一些残破的战甲,晏殊一样样指著开口,如数家珍。
最后,他命人將这些箱子合上,道。
“这些东西是真是假很好区分,只要到你党项的军营当中一看便知。”
“张宰相,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