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王钦若和张耆不一样。
张耆显然是安排好了自己离开之后枢密院的继任者的,而且,枢密使和宰相的地位,也不可同日而语。
再加上如今太后刚刚彻底还政没多久,虽然所有人都清楚,一朝天子一朝臣,王钦若这样的太后旧臣,肯定是要走的。
但是至少表面上,也不能做的那么露骨。
所以起码这次的爵位改定完成之前,王钦若不至於立刻离开。
换句话说,还有机会。
可是·
吕夷简想起蔡齐那个性子,心中不由有些头疼,嘆了口气道。
“蔡齐的脾气,就是太倔了些,虽是履行諫臣职责,但是,却终是不能体察陛下苦心。”
说到底,一切的癥结还是在蔡齐的身上。
那次奏对的细节,吕夷简看的清清楚楚,官家当时虽是发怒,却並非是被怒气冲昏了头脑。
蔡齐之所以被放弃,根本原因在於,他和官家的政治理念发生了分歧。
如今来看,官家为了应对接下来的对夏对辽之战,很明显是打算提高武將的地位,加强军力的。
但是蔡齐並不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固守著重文轻武的理念,反对官家改变朝中文盛武弱的现状。
这才是当下最大的困难。
官家的施政理念,这么多年一直以来都在贯彻,绝不可能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这一点吕夷简確信无疑。
所以,除非蔡齐肯低头,而且,还要让官家相信,他是彻底发生了转变。
否则的话,想要让蔡齐进入中书,简直难比登天。
李迪闻言,也皱了皱眉,好是思索了一阵之后,他方才开口道。
“中书宰执,取自上意,这一点没错。”
“但是,王相公推举蔡齐入中书,也並非是出於私利,而是觉得中书当中,
確实需要一员真正的諫臣。”
“所以,我们能做的,其实就只有让陛下也意识到这一点。”
吕夷简有些沉默,他觉得李迪说的是废话。
他们要是能够劝得动皇帝,还用坐在这大眼瞪小眼吗?
然而,李迪见状,却反而沉吟了片刻后,道。
“此前王相公对我提过,蔡齐近些日子,正在京中各处奔走,调查这数年来,京畿百姓的役赋税状况。”
“此次大战,朝廷增派了不少役,蔡齐一直反对战事,也是出於这个原因。”
“不出意外的话,他的奏札如今也应该快写好了,等到时候,或许能有转机打仗消耗国力,这是很正常的事,但是,光说消耗国力,其实是没有直观的概念了。
所谓国力,不仅仅是钱粮兵器这么简单,各种役,赋税,都会给老百姓增加沉重的负担。
朝中的许多官员反对战事,也不全是忧惧避战。
不过,吕夷简闻言,倒是並不对此感到乐观,沉吟道。
“相公,话虽如此,但蔡齐刚刚得罪了官家,即便如今进言,官家恐怕也未必能够听得进去,即便是听进去了,便如官家所言,党项与契丹虎视耽,这战事,也不是我大宋想避,就能避的了的呀。”
“所以,得想个別的法子———”
李迪目光闪动,看著面前的吕夷简,片刻之后方道。
“我记得,你和钱惟演的私交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