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禎脸上笑容不变,问道。
於是,李迪低头道。
“臣只想著谁人品性,资歷合適侍御史一职,却忽略了朝堂关係,祖宗家法,御史台与中书不得有任何牵连,既然吕参政在中书,那么,辛若冲身为他的连襟,自然不宜在御史台任职。”
“臣未曾调查清楚,便擅自在御前开口,犯了失察之罪。”
实话肯定是不能说的,所以,李迪也只得用自己不知情来遮掩过去。
当然,只是表示自己不知情肯定是不够的。
到了现在,李迪也隱隱猜到,官家肯定是知道吕夷简和辛若冲的关係,所以这才开口发问的。
既然如此,便算是他犯了错。
所以,姿態先要摆出来,这一番话中,李迪先是请罪,然后自己否掉了自己的提议,最后才摆出一个官面上的理由,可谓是当下能够做到的最完美的应对了。
不过,赵禎却似乎並没有就此打住的意思,而是转头看向了王曾,问道。
“大相公怎么看这件事?”
话音落下,在场眾人的目光,也都同时看向了王曾。
中书当中,就没有秘密的关係,大家都是人精,谁也骗不到谁。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如果王曾没有回京的话,那么,这中书首相的位置,十有八九就是李迪的。
也正因如此,自打知道王曾要回京的消息之后,李迪就开始明里暗里的,尝试给王曾使绊子。
毫不夸张的说,如今这二人的关係,不说是差到了极点,可至少也算不得好。
即便是不谈別的,以朝堂斗爭的普遍状態来论,肯定是要有来有回的。
若是被人刻意针对了,却没有任何回应的话,那么只会在朝堂上被人看轻。
而现在的时机,正正好好,就是李迪两次出手,先是在大军赏赐之事上给王曾出难题,如今又想和王曾爭一爭御史台,而王曾这边呢,虽然应对得当,但只是防守,却並没有施以反击。
如今李迪又犯了错,王曾会趁此机会,落井下石吗?
“陛下,臣以为,御史台言官眾多,各自都有风闻奏事之权,即便是派出了一些御史前去巡边,也不会影响御史台的正常运行。”
在眾人的注视当中,王曾沉吟片刻,缓缓开口。
“所以,臣以为有孙爽坐镇御史台足矣,不必再另外提拔侍御史。”
话音落下,眾人的眼神微眯,神色各有不同。
李迪似乎有些意外,吕夷简则是若有所思,其他的几人,眼中纷纷闪过一丝讚许之色。
王曾並没有选择著李迪不放,而是直接將整件事否掉,这般做法,既有些出乎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作为宰相,在对待言官之事上,还是要谨慎,尤其现在,还是在李迪已经插手干预的情况下。
王曾这般表现,虽然没有刻意针对李迪,但起到的效果,却反而更佳。
从二人的对峙上看,王曾没有斤斤计较李迪对他的针对,可谓宽宏大量,而从朝事上来看,王曾也没有趁此机会举荐自己的人上去,可被称讚一声持心为公。
如此对比之下,显然是高下立判!
“既然大相公也是这般意思,那就照此办理吧。”
赵禎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眼中到底闪过一丝满意之色。
这才是宰相该有的气度嘛。
沉吟片刻,他继续道,
“至於蔡齐那边,他还是要去巡边,不过,却不宜掌延州军事,如今边境群狼环伺,根基未稳,还是需要一个熟知边情的大臣担任。”
“此前,右諫议大夫范仲淹,曾出使党项,对边事知之甚详,故而,朕属意他来打理延州,诸卿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