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雅间,一张方桌,仿佛楚河汉界,將两男两女隔开。
师爷依旧抽著烟,那个漂亮妇人却是忙著泡茶,我和小蝶则是大眼瞪小眼,在这尷尬的氛围里仿佛要溺水了一般。
漂亮妇人把茶水给泡好了,亲手给师爷倒上,然后又给我倒了一盏,笑盈盈地递到我的面前:“方参是吧,刚才听小蝶介绍了一下你,说你深得你师爷的衣钵传承,三两下就將连高人都头疼的麻烦给解决掉了,真是青出於蓝呀……”
被她这么一夸,我脸一红,低头喝了一口茶,只感觉这茶清香异常,只是浅呷一口,香味就直沁心脾,让人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我刚开始起飘,师爷就冷哼了一声:“他有什么本事,不就是凭著我五仙庙上几位仙家,你这么夸他,是想捧杀他吗?”
“你啊,总是把人想得那么坏,咱们都成一家人了,方参又是小蝶命中注定的相公,我能害他吗?再说了,孩子该夸得夸,你之前对徒弟非打即骂,也没见你培养出来哪个高功大能啊。”
“至少他们行得正走得端,心中有一团正气,不愧俯仰天地。不像有些人,总是用些阴谋诡计,就算一时得逞了,你觉得能长久吗?”
“那也是得逞了对吧?不像其他姐妹,光看著吃不著,全都让你当成烂桃给斩了。”
这两人越说越是针锋相对,剑拔弩张起来,而我却也越听越是心惊,因为我听到了斩桃的事情,心中將今天的事情猜出个七七八八。
师爷做出来的斩桃宝符,明显应该就是为了斩这个漂亮妇人的,结果我顺走了他的道包,而小蝶又翻出来那张斩桃宝符让我直接给用掉了,於是乎这桃斩不掉了,漂亮妇人趁虚而入,这就成为我师奶了?
若真是这样,我估计师爷绝对饶不了我。只不过我有点不太明白,师爷这副尊容,是凭什么吸引到这么高质量的烂桃的,而且听漂亮师奶话里意思,好像她还有很多竞爭者,她这是使了手段最终脱颖而出的。这叫什么事?
正发呆之际,小蝶轻咳了一声打断道:“师父,师爷,你俩的事情一会儿再说,我把这一次和相公出马看事的经歷跟你们匯报一下,你们帮著分析分析,看看这事情背后到底有什么蹊蹺。”
说著她开始讲起这一次出马经歷来,师爷和漂亮妇人都认真地听著,越听越皱眉。
等小蝶说完,师爷就迫不及待地发表意见:“我可从来没听说过斩桃宝符能当镇妖符来使的,除非那个恶灵有一段孽缘。而且死气被打散,並不代表事情完结,方参,这事情你留了尾巴,必然后患无穷。”
“你师爷说得一点都对,死气这种东西不是凭空而生的,也不会凭空而散,只有寻著源头將它掐灭,死气才不会再出现,参儿啊,看来你这活是要返工了。”
这老二位一起教训著我,我也有苦难言:“我当然知道自己留了尾巴,可是客户下了逐客令,不让我们再看了,我又有什么办法?”
老二位对望了一眼,漂亮师奶微微一笑:“参儿,你恐怕搞错了一件事情。你可知仙家看事,其实都是需要赚功德的。而功德来自哪里,你可想过?”
我茫然摇头。
“功德来自於上苍,相当於上苍对你们完成任务的奖励,这跟客户的意愿没有半毛钱关係,你若是把出马仙这一行看成是服务业,估计你是无论如何也很难请下仙家来的。”
漂亮师奶的话让我汗流浹背了。
我终於明白为什么我一直请不动貂爷之外其他四位仙家了。
貂爷好斗,有时候他忍不住手痒,会落窍利用我出马看事的机会过过手癮。这跟我召唤,他应召是完全两码事。
而五仙庙的另外四位,估计一个个都是极高傲的,他们甚至连正路子的那些受皇封的仙家都瞧不上,又怎么会去服务於那些普通人呢?
“那现在我该怎么办?”我很认真的请教道。
“这次就让你师爷替你收拾残局吧,你跟著你师爷一起,也算现场教学。”漂亮师奶安排道。
师爷不情愿地嘖了一声:“真是拿你没办法。”
却不知道这个“你”字,指代的到底是谁。
就这样我们坐上了漂亮师奶的车,这辆保姆车可是相当宽敞,配置也极高,虽然我对车一窍不通,但也能通过怨龙借给我的眼睛看到这车上的贵气,估计这辆车是我出几十次马才能买得起的那种豪车吧。
当我们雄赳赳气昂昂地重新杀回到慕咏梅家的时候,便看到她家已经乱了套,王小橙这会儿已经醒转过来了,但是却是六亲不认,这会儿正把慕咏梅跟司机保鏢全都堵在屋子当中,她四肢著地,一边磨牙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咯吱声,一边以一种仿佛机器狗的行进方式诡异地爬行靠近。
而慕咏梅的司机和保鏢似乎都受了伤,他们的胳膊上腿上都有伤口,还渗著血,但是却牢牢护著慕咏梅,將她跟王小橙给隔绝开来。
但是这王小橙的力量似乎无穷无尽,而司机与保鏢却因为失血而渐渐虚弱。
就在这个时候,师爷断喝一声:“区区恶灵,也敢放肆。”
说著一手拿桃木剑,一手拿著正宗的镇灵符,踏罡步走,仿佛飘移一般,来到了王小橙的面前。
王小橙抬头看向师爷,目光之中充满狠戾之色,她猛的一跃,竟然一跃两米多高,向著师爷猛的扑过来。师爷只是眼睛一瞪,举剑平推,同时嘴中喝出一字:“咄。”
咄字一出,王小橙的身形就在空中停滯住了,而师爷再一次迈出罡步,来到她的面前,照著她的额头拍下那张镇灵符。
只见一道金光迅速收敛,隱入符中,然后无形气场扩散,將王小橙给罩在当中。
直到此时,王小橙那仿佛被无形之手托住的身体才从空中落下,落地之后缩成一团,儼然一只受到惊嚇的刺蝟,只有防身的力气,再无伤人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