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宴抿了一口温热的薑汤压下喉间的乾涩,才缓缓点头,语气比刚才沉了几分:“河州出事了!”
他將碗搁在案上,指腹摩挲著碗沿,又继续道:“通天会煽动流民作乱,勾结吐谷浑叩关,大冢宰命我前去平叛击敌.....”
“河州?”
裴岁晚低声喃喃重复著这两个字,指尖的力道鬆了些,却依旧揪著裙摆不放,望著陈宴,眼神渐渐蒙上一层水光,“这么远?”
河州远在陇右,距长安千里之遥。
她没有哭,只是微微垂下眼瞼,再抬眼时,眼底的探究已全然化作浓得化不开的不舍。
裴岁晚知道他们要分开很长一段时间了......
“嗯。”
陈宴喉间低低应了一声。
伸手將女人微凉的手,轻轻牵了过来,指腹摩挲著她手背上细腻的肌肤。
裴岁晚被陈宴握著的手轻轻一颤,抬眼望著他,声音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那什么时候出征?”
陈宴眼神暗了暗,低声道:“明日!”
“如此急吗?”裴岁晚眉头猛地蹙起,语气里满是意外。
陈宴嘆了口气,收紧了握著她的手,语气无奈却坚定:“没办法,军情刻不容缓!”
晚走一日,通天会与吐谷浑就会在大周的土地之上,多肆虐揉拧一日。
军情如火,拖不得.....
裴岁晚深吸一口气,飞快地用指尖拭去,眼角未溢出的湿意,再抬眼时,眼底的不舍已尽数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清亮的光。
她反手握紧陈宴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语气掷地有声:“夫君儘管驰骋疆场,策马征战,长安府中有妾身!”
裴岁晚望著陈宴,眸中满是坚定与支持。
哭哭啼啼、恋恋不捨,那是小女人才做的.....
她裴岁晚要给自家男人,安定好后方,照料好府中大小事,要让他专心御敌,沙场建功,绝不会让他有一丝一毫的后顾之忧!
“有岁晚在,我很放心!”
陈宴微微頷首,抬起手俩,抚了抚裴岁晚的鬢髮,眼底满是珍视,轻声道。
古人言娶妻娶贤,果然诚不欺他也.....
裴岁晚闻言,眉眼柔和了几分,反握住陈宴的手轻轻拍了拍,语气温而篤定:“芷晴那儿,妾身会照料好的.....”
顿了顿,似是又想起了什么,沉声道:“嗯,还得叮嘱红叶,这一路上好好留心照顾.....”
红叶与朱异虽说都是,自家男人左膀右臂的护卫。
但红叶是女人,要比朱异一个糙老爷们细腻得多......
有她贴身照料,裴岁晚才能放心。
陈宴喉间滚了滚,舔了舔有些发乾的嘴唇,目光落在裴岁晚柔和的眉眼上,先前被触动的温情翻涌上来,伸手便勾住了她的腰,“岁晚,趁著还有时间,咱们要不要做些正事?”
隨即,指尖轻轻摩挲著,襦裙的绸缎料子,呼吸渐渐近了几分。
显而易见,陈某人准备在出征之前,再努努力.....
“不行!”
裴岁晚却如同受惊一般,猛地按住陈宴的手腕,借著力道站起身往后退开半步,避开了触碰,果断拒绝道。
“好吧,你不愿也不勉.....”
陈宴见裴岁晚的反应如此剧烈,眸中满是疑惑,选择了放弃。
但话还未说完,就听得裴岁晚急忙道:“夫君,你误会了!”
说著,伸手轻轻按住自己的小腹,脸上泛起一层温柔的红晕,低声解释道:“是妾身有了,不能再做这些了......”
陈宴先是一怔,整个人僵在原地,眼底的错愕瞬间被震惊取代。
他愣了片刻才猛地回过神,一把將裴岁晚紧紧搂进怀里,动作轻柔却带著抑制不住的颤抖,声音里满是激动的颤音:“岁晚,什么时候的事儿!”
隨即,低头看著裴岁晚按在小腹上的手,又抬头望向她带红的脸颊,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
嫡子女啊!
这可是他陈宴头一个嫡子女啊!
“就今日.....”
裴岁晚抿了抿唇,莞尔一笑,柔声道:“原本身子不爽,请了云妹妹来把脉.....”
“哪曾想是喜脉!”
“这不一直盼著夫君回来,告知好消息.....”
她与陈宴是一样的激动,有了嫡子女,家业就有了后继者,才算是真正的稳当了。
“好,太好了!”陈宴连连说好,手臂將裴岁晚搂得更紧,却又怕碰著她的小腹,连忙鬆了松力道,只轻轻托著她的后背。
裴岁晚靠在陈宴温热的怀中,听著他有力的心跳,伸手环住他的腰,声音温柔却带著郑重:“夫君,一定要平安,妾身与腹中孩子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