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內布局规整,青砖铺地,廊下悬掛著兵刃甲冑,透著浓郁的军旅气息。
眾人被引至一处宽敞的厅堂,厅內陈设简洁大气,案几座椅皆为实木所制,打磨得光滑温润。
待陈宴在上首落座,冯、董、彭三人及朱异等人分坐两侧后,冯牧野立刻起身,吩咐侍从取来自己珍藏的茶叶。
只见他亲手从一个精致的罐中,捻出茶叶,那茶叶条索紧结,色泽墨绿,凑近便有一股清冽的茶香縈绕鼻尖。
冯牧野动作嫻熟地温壶、洗茶、注水,沸水冲入紫砂壶中,茶叶在水中缓缓舒展,顷刻间,一股醇厚的茶香便瀰漫开来。
隨即,提起茶壶,先在公道杯中匀了匀茶汤,而后斟入一只白瓷茶杯,双手捧著茶杯,小心翼翼地递到陈宴面前,脸上带著谦逊的笑:“大將军,今日逛了这好些地方,想必有些乏了.....”
“正好尝尝末將珍藏的好茶!”
陈宴伸手接过茶杯,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语气轻快:“既是珍藏,那可得好好品尝一番!”
冯牧野连忙抬手虚引,躬身笑道:“大將军您请!”
说著,又转身拿起茶壶,依次为朱异、红叶、温润、陆溟四人斟上茶汤,每一杯都斟得七分满,动作恭敬不輟,递到四人面前时,皆是双手托杯,客气说道:“四位也请用茶!”
陈宴端起茶杯,凑到鼻尖轻嗅,而后抿了一小口。
茶汤入口甘醇,回甘悠长,清冽的茶香在舌尖縈绕不散,驱散了一路的疲惫。
他放下茶杯,朗声讚嘆:“好茶啊!汤色清亮,滋味醇厚!”
冯牧野闻言,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正要谦逊几句,却见陈宴话锋一转,目光看向身侧的温润,抬手指了指,对冯牧野、董敘清、彭宠三人说道:“对了,给三位介绍一下,这是温润,新任的左武卫长史!”
顿了顿,又指向陆溟,继续介绍道:“这是陆溟,新任的左武卫骑曹参军事!”
两人闻言,当即起身拱手,对著三人恭敬行礼:“在下温润(陆溟),日后还望三位將军多多指教!”
冯牧野回了一礼后,上下打量一番,竖起大拇指,朗声称讚:“果真英武之才!”
“定能堪当重任!”
董敘清也连忙附和,连连点头:“是极!”
他的目光隨即落在一旁的陆溟身上。
那接近两米的身高,即便端坐於椅上,也如一座沉稳的小山,宽肩窄腰,身著戎服更显体魄雄健,面容刚毅,眉宇间带著一股凛然的悍气。
董敘清眸中满是毫不掩饰的欣赏,由衷夸讚:“尤其陆兄弟,身形魁梧,气势不凡,一看就是能征善战、衝锋陷阵的好手!”
“有这般猛將在,我左武卫如虎添翼啊!”
陈宴看向三人,淡然一笑,说道:“他俩皆是本公家臣,日后还得有劳多多照顾啊!”
冯牧野听著陈宴的託付,脸上的笑意愈发恳切,当即朗声道:“大將军此言差矣!既是您的家臣,那便是自家兄弟!”
“往后同在一处效力,相互照顾本就是应该的,谈不上『有劳』二字!”
董敘清在一旁连连頷首,看向温润与陆溟的目光愈发亲和,他抬手朝二人郑重地点头致意,语气豪爽利落:“温长史,陆参军事,冯將军说得在理!”
“往后在军中,无论遇到什么事,只管来寻某!”
“能帮衬的,某定然不会推辞半分!”
话音未落,伸出厚实的手掌,重重拍了拍陆溟的肩膀。
这可都是大將军的家臣,哪怕不叮嘱,那也是得打好关係的!
要是能同为家臣,那就更好了.....
就在这时,一直沉稳静坐的彭宠缓缓站起身来。
他整理了一下衣襟,迈步走到陈宴面前,躬身拱手:“大將军,您今日一路视察左武卫各处,奔波劳碌.....”
“如今天色也渐渐不早了,末將特意让人备了些解乏的酒菜,算不上什么珍饈美味,却都是军中常见的硬菜,只求能为大將军和诸位解解乏!”
“不知您可否赏光,移步偏厅小酌几杯?”
陈宴闻言,放下手中的茶杯,抬头看了看窗外。
夕阳的余暉透过窗欞洒进厅堂,给青砖地面镀上了一层暖黄的光晕,天色確是已近黄昏。
他脸上露出爽朗的笑容,頷首应道:“老彭有心了!那咱们今日可得好好喝一杯,不醉不归!”
董敘清与冯牧野相视一眼,二人眼中皆是心领神会的笑意,隨即一同抱拳附和道:“正是!是得好好喝一杯!”
“一来为大將军接风洗尘,二来也为温长史、陆参军事接风,咱们左武卫今日双喜临门,確实该好好庆贺一番!”
这可是绝佳拉近关係的机会啊!
说什么也得把大將军陪高兴了!
.......
【“高祖兼左武卫大將军,將蒞其营,左武卫自將军以下,至於府兵,莫不引领翘首,欣跃不已。
中郎將彭宠,尤敬高祖威德,先时即整肃衣冠,候於营门之外,以迎王驾。
盖高祖战无不胜,声威振於四海,眾皆慕其英名,今得为其麾下,无不感奋激昂,愿效死力。
既入营中,高祖巡歷壁垒,检视甲兵,抚慰士卒,言词温厚。见器械精良,部伍整肃,乃頷首嘉勉。
及视察既毕,高祖摒去仪节,召左武卫诸將入帐,置酒高会。
席间,高祖不以尊贵自矜,与诸將抵掌而谈,或论军旅之事,或敘民间疾苦,杯盏往来,言笑晏晏。
诸將见高祖推心置腹,无有隔阂,皆尽欢畅饮,直至於夜分方罢。由是,左武卫將士益敬高祖,军心大悦,所向皆服。”
——《魏史》·高祖文皇帝本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