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浓烈的桐油味从四周瀰漫开来……
这时,外面传来短兵相接的声响,激烈的打斗声,吶喊声,乱成了一片,应该是暗卫们开始反击,可力量悬殊实在太大。
方寸大小的屋子,只有北面还留了一扇窗,竇文漪猛地推开窗户,凌冽的寒风,从耳畔呼啸而过。
低头一看,下面果然是万丈深渊。
一旦屋子著火,根本无路可逃!
翠枝再也忍不住了,开始哭了起来。
死亡的恐惧瀰漫开来,竇文漪无言意味,再多劝慰的话都显得苍白无力,“別哭,他贏不了。”
脑海里全是裴司堰的影子,她不希望他来,可又觉得他一定会来。
可即便他来,封停云也会找准时机,一旦点燃这把火……
最恶劣的情况就是他会毫不犹豫地衝进来!
竇文漪呼吸一窒,不能,绝不能让他们的努力都化成虚无。
——
四周瀰漫著浓烈的血腥气,尸体横七竖八,惨烈如人间炼狱。
將士们张弓搭箭,已將整座庄园围得铁桶一般,唯剩封停云带著十余名死士死守的那间厢房,兀自立於尽头。唯独一道三四丈的长廊,如生死界线,横亘於前。
封停云独自立於院门之前,神色平静,唇边却凝著一缕近乎嘲弄的冷笑,挑衅著眾人。
裴司堰身上的甲冑已沾染了鲜血,手持长剑,一步步踏上了廊道。
“烈风、韩坤。”
“末將在。”
“后退三十丈!”
烈风不可置信,还以为出现了幻听。其他將士更是面面相覷,都不敢擅自撤离。
裴司堰冷峻漆黑的眉目下,藏著雷霆万钧的气势,一边走,一边丟下了手中的剑。
烈风终於反应了过来,惊骇中跪著挪动著膝,抱住了他的腿,嗓音恳切,“殿下,是属下的错,不该把人留在了天寧城內。殿下,请你为了大周的万民作想,此举万万不可。”
烈风本就受了极重的伤,心痛难忍,“封停云存了死志,那屋子不仅泼了桐油,属下担心里面还埋了霹雳弹……
所有將士全都跪下,“殿下,万万不可!”
裴司堰並未斥责,“烈风,你的罪,自然要罚。孤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会白白送死。封停云一直到现在都还未动她,说不定还有他在等著与孤谈条件。”
“殿下,那屋子的背后,属下已派了善於攀岩的兄弟摸了过去,说不定会有一线生机。”
裴司堰面容冷戾,稜角分明的五官蕴含著凌厉和怒意,整个人好似一座隨时都会爆发的火山。
封停云,他到底想要什么?
——
门嘎吱一声,骤然开启,银色的月光落在竇文漪的身上,一阵山风迎面吹来,吹得她衣袂翻飞,她驀地抬起头,终於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门槛外,他巍然佇立。
裴司堰只穿了一件藏蓝色的中衣,身上好像还沾染了血跡。
月光只照亮了他沾上血跡的脸,唯有一双眼睛亮得骇人,死死地锁著她,那目光沉重滚烫,带著一种近乎渴求的、劫后余生的灼热,像是要將她的身影烙刻进去。
竇文漪的呼吸霎时停了,心臟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心疼得发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