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明修呼吸一滯,脸色清白,“竇文漪,你明知道不是这样的,我若不是真心实意想要道歉,又何必过来自取其辱……”
翠枝撩开帘子进来,“太子妃,前院准备开席了,老爷特地派人过来请你过去。”
竇文漪起身,语调缓慢,“兄长,先去用膳吧。”
竇明修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喉咙,平日她在东宫,就连辜夫人都很难见她一面,依照她这偏执的性子,难道他们永远都不能冰释前嫌了吗?
他们从漪嵐院出来,迎面就碰上了太子,竇文漪眉宇间堆积的阴霾瞬间消散,掀唇笑了起来,“怎么不直接去前院?”
裴司堰唇角噙著几分笑意,“路不熟啊。”
竇明修垂眸敛眉,小心翼翼行礼,就先行离开了。
两人並肩朝前院走去,裴司堰有些好奇,忍不住开口,“你兄长找你何事?”
她瀲灩的杏眸里夹著几分俏皮,“想知道?”
竇文漪今日穿著一袭紫烟罗的银丝锦绣罗衫裙,袖口绣著缠枝海棠,下著淡紫色长裙。髮髻简单,只戴著一枚凤尾的玉簪,略施粉黛,就显得明艷动人,气质沉静从容,瞧著不显山不露水。
只近亲她的人才明白她骨子里到底有多执拗,就好似独自傲立在寒风中的腊梅。
那是任何女子都不能媲美的风骨。
“不说也罢。”裴司堰抿了抿唇,佯装生气。
“……他过来给我道歉。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的六亲缘浅。”其实除了祖母,其他人她根本不在意。
裴司堰心口泛起一阵心疼,那次在猎场她就是因为竇明修差点殞命。
“別原谅他们。”
竇文漪笑著点头,“当然。”
其实她早就不在乎了,最开始她被玄明大师诬陷成灾星时,竇家除了祖母以外,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就好像她真的能给別人带来厄运,家里人都巴不得没有她这人存在。
辜夫人毫不掩饰地嫌弃自己,而竇茗烟却伺机討好卖乖,天天霸占著她的关爱。
以至於她做了许多蠢事,想要引得父母的注意,比如脱了袄穿著单衣在雪地里跑。
“其实,我离开了竇家,在玉清观那几年其实过得挺快乐的。”
她还得了机缘拜了神医为师,除了苦读医书,家里那些糟心事,她一概都拋之脑后了。
裴司堰紧张地看著她,“那你在东宫呢?快乐吗?”
竇文漪忽地想起,他好像比她更惨。
毕竟竇家人再怎么样也没有说真的想要她的性命,竇茗烟除外。
可裴司堰那些兄弟们,隨时都想置他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