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处受到掣肘的何疏桐的剑光范围越来越小,每一次剑招挥出都显得有些沉重,这对一个以“迅捷灵动”著称的剑仙而言无疑是力不从心的表现。
“何疏桐!走啊!你带著游苏走啊!”何空月哭喊著,事態的发展已经远超她的预料,她准备的后手在此时根本派不上用场,何弘图的准备远比她想的更加深远。
何疏桐又是一剑斩出,面上是难以言喻的复杂之色:“游苏!你走啊!你可以走的!”
她从出现开始就没有打算离开,同样也没打算让游苏死!她要亲自为游苏杀出一条血路!
但游苏又何尝不是这般想的?
“我不会走的!”
游苏狂放地吼著,他很清楚哪怕没有提前联繫织杼姐的援军,他也绝不会在此刻离开。
莫怂莫怂,若是怂了,他的剑心也就坏了。修剑一世,修的就是这颗心。若不能贯穿自己悟出来的剑意,那纵使活了下来,也不会有机会找这些畜生復仇!
那样活著,又有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气息微弱到几乎断绝的何鸣佩,在剧烈的玄炁震盪中,竟奇蹟般地再次睁开眼,泪水早已浑浊不堪:“桐儿————对不起,是爹对不起你啊!!”
他从小就反对女几修剑,可今日今时,女儿却握著那把他拒绝的剑来保护他,这是何等的讽刺。
这一声道歉,犹如春风化雪,在何疏桐心湖上拂过。
父亲————那个在她记忆中威严又疏离的角色,竟在神志混乱的深渊里,先向她对当年之事道了歉。
她踌躇而悔恨的一切,就是害怕自己没有得到他们原谅的机会,从而必须在永远的遗憾中度过。所以她並不想去深究行为的好坏,她只是怪罪自己不该在这些遗憾中表现得那么冷漠,冷漠到连分一分对错的机会都不给別人。
但现在看来,她的冷漠並没有让他们彻彻底底的寒心。
轰—!
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从何疏桐神魂深处炸开!仿佛有什么尘封已久、沉重无比的东西被猛地掀开!
那困扰她多时、冻结她力量的无形“心障”,因为这迟来了两百年的父爱迴响,竟出现了一丝鬆动!
嗡!
她手中的莲纹长剑爆发出无比璀璨的光华!一股比北海之战时更为纯粹、更为浩瀚的剑意冲天而起!
在场洞虚修士无不面色大变!严阵以待!他们都知道一虽然只有一线,但这股力量,是属於巔峰莲剑尊者的力量!必须要避其锋芒!
“莲!生!九!霄!”
剑光不再是莲瓣,而是化作了一柄通天彻地的巨大光剑,带著净化寰宇、斩断因果的凛冽意志,撕裂了重重禁制与灵压,以无可阻挡之势,震碎了何家这犹如鸟笼一般沉重的院墙,直刺高台上掌控全局的何弘图!
何弘图脸上的从容与掌控瞬间凝固!他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千钧一髮之际,他眼中闪过一丝极其肉痛却又无比快意的庆幸!
“时溯——剎那!”
一股玄奥到无法理解、仿佛触及世界本源的波动,以何弘图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
时间,在这极其短暂、极其微小的范围內,被强行扭曲了!
在游苏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他清晰地“看”到:
那柄足以重创甚至击杀何弘图的璀璨光剑,在即將刺中目標的瞬间,其轨跡、其凝聚的恐怖能量、甚至其撕裂的空间裂痕————都如同倒放的影像般,诡异地“回溯”了!
“桐儿————对不起,是爹对不起你啊!!”
时间回到了何鸣佩说出这句迟来的道歉的时候!
游苏愤慨於何弘图这近乎耍赖开掛的技能之时,却猛然何弘图要將时间回溯到此刻的原因!他要抢在师娘之前出手!
只见他的身后募然出现四只雪白玉手,正是何家的顶级秘术—一六衍虚体术!
以六衍虚体术施展术法,不仅更快,而且威力也是成倍增加!想当初何空月凝水圆满之时,就能靠六衍虚体术带来的第二双手硬扛那化羽境的霍元狄!
可本就是洞虚中境的何弘图,此时却是整整有了六条手臂!
游苏甚至无法看清那道雷法劈下来的速度,只看见师娘如同遭受了无形的重击,身体剧烈一晃,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而他与何空月等人也被莫大的衝击震飞出去。
功亏一簣!功败垂成!
这就是时溯的逆天之处!
游苏看著何疏桐被染红的白裙,目眥欲裂,心胆俱痛。
“哈哈哈哈哈!”何弘图猖狂的笑声响彻大厅,带著劫后余生的得意与狰狞,“莲剑尊者?不过如此!在真正的天命权柄面前,你的剑,又能如何?!”
围攻者士气大振,败局,已彻底无法逆转!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游苏的心。
他看著重伤咳血的师娘,看著同样伤痕累累、眼神灰败的何空月,看著轮椅上彻底失魂落魄、口中只会无意识地念叨著“佩兰————桐儿————月儿————別走————”的何鸣佩————
一股无法压抑的怒气自他体內喷涌而出,东躲西藏、唯唯诺诺,可终究还是逃不出被这些人逼到走投无路的命运!
他已经躲够了藏够了!蚂蚁躲一辈子也成不了大象,所以他现在就要咬上敌人一口!
任何的迂迴隱忍在此刻都被他拋诸脑后,他现在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一他一定要杀了这老东西。
他抹去嘴角的血跡,缓缓地站直了身体,挡在了师娘、何空月以及彻底痴狂的何鸣佩身前。
“好一个天命权柄!好一个何家正统!今日在场所有对我刀剑相向的诸位!”
他环顾四周,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缓缓扫过每一个面目狰狞、杀意沸腾的围攻者,最后定格在高高在上、志得意满的何弘图脸上:“我游苏!都一定会让你们——追!悔!莫!及!”
这困兽犹斗般猜宣言,在绝对猜实力差距面前,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围攻者们更是鬨笑一片,对谁能“拔得头筹”已经跃跃欲试。
游对周围猜嗤笑和杀意充耳不闻,他转过身,不再看这些已是死敌之人猜面孔,而是面向了轮椅上眼神公洞、喃喃自语,仿佛置身於另一个时公猜何人佩。
老人时而笑,时而哭,时而惶恐,时而欣炭,所有人都认为他疯了。
但游儿知道,他没有。
游苏近乎虔诚技摊开手掌,手心之中是那块被老人误认为是“墨湖玉”的黑炭。
“岳父大人——
—”
他直视著何,佩那双失去了焦距、仿佛倒映著无数破碎时光猜浑姿眼眸,而惊诧不已猜何公月与何疏桐则一齐看向他。
“这是最好的礼物。”他感激技说。
而就在游し话音落下猜剎那,何,佩那双失焦猜眼神却猝然变得聚精会神,牢牢盯住游猜眼睛!
异变陡生!
那块毫无异样的黑必,竟以肉眼可见猜速度逐渐变成一块枯木,进而变得越来越欠壮!
一浊无法言喻、超越了在场所有人理解范畴猜浩瀚波动,如同搏睡猜洪荒巨兽儿醒,以何!佩为中心,轰然爆发世来!
何弘图脸上猖狂猜笑容如同被橡皮擦抹去,间变回惊愕与难以置信————
厅堂樑上悬掛的、被剑气余波震落猜红绸碎片,逆著重力向上飘飞——————
燃烧猜喜烛,烛泪倒流,烛芯由短变长————
一切猜一切,都在逆流!!
真正掌握时间之力猜存在,不是何弘图!也不是邪祟!更不是那恆高仙祖!
而是—
何人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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