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在黑暗中攥紧虚空,掌心残留著父亲手掌滑落的触感。
那只布满裂痕的手,曾將他举过麦浪,此刻却像攥不住的流沙,带著体温一寸寸沉入虚无。
“爸!”
嘶喊劈开梦境,冷汗浸透的背脊撞上现实。
那个夜晚的血腥气再度漫上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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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城吗?”
“哪位啊?”
“我是冰城交警大队的。你爹妈出车祸了,现在在市一院抢救,赶紧过来吧!”
“……骗子吗?”
“抢救室不要匯款。你来,还是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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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顾青山孟小萱——”
“你是家属吗?”
“是!他们人呢?!”
“你母亲当场就不行了。你父亲正在开胸抢救。”
“遗体在哪儿?”
“负一楼,停尸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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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城…你妈呢?”
“她还在手术台上呢,你先躺会儿歇歇。”
“带我去见她。”
“伤口刚缝合,不能动——”
“她在哪?!”
“……她走了。”
“停了吧,儿子。”
“钱够的,咱能挺过去。”
“是你妈…等得太久了。”
“……”
“每次麻醉的时候…都看见她拎著保温桶…站在手术灯底下冲我笑。”
“……”
“再爽约下去…她该骂我了。”
“爸!”
“你说…好人…咋就没好报呢?”
“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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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绿色的帆布包在晨光里浮起尘埃。
顾城用指尖捻开拉链,金属齿咬合的轻响像一声嗤笑。
好报?
管它有没有好报,不做这事,我咽不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