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你想把这个天下，变成什么模样？”

听到崇禎的提问，刘承宇的心中，没有半分喜悦。

刘承宇缓缓地摇了摇头，脸上那份锐利与锋芒，渐渐收敛恢復了最初的平和。

“陛下，您言重了。”

“臣，不敢妄谈治理天下。”

“一国两京一十三省，何其广袤？亿兆黎民，何其繁多？以臣一人之智，一城之力，又岂敢轻言此事？”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了窗外，那片充满了生机与活力的裕州城。

“臣，现在所想，所做的，不过是……”

“先將脚下这片小小的裕州，给治理好，发展好罢了。”

“光是一个裕州要做的事情，都已经太多了。”

“要发展火器，让我们的士兵，能用最小的代价，去捍卫我们的家园，去驱逐关外的蛮夷！”

“要发展科技，改良农具，兴修水利，让我们的土地，能长出更多的粮食，让天下的百姓，从此不再受飢饿之苦。”

“要发展商业，南来北往，互通有无，让市场的活力，去衝破那些早已僵化的壁垒。”

“要改革土地，让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

“要改革弊政，让那些趴在百姓身上吸血的蛀虫，无处遁形。”

“要兴办教育，让每一个孩子，无论贫富，都能有读书识字的机会，去明白事理，去开阔眼界。”

“还需要训练一支具有军事素养的军队，去守护这一切。”

他每说一句，崇禎的脸色，便苍白一分。

因为刘承宇所说的这一切……

不也正是他曾经梦寐以求，却又无力实现的中兴蓝图吗？！

“陛下，”刘承宇缓缓地转过身。

“一城之发展，尚且如此不易。”

“何况一国乎？”

他没有再说下去。

整个正堂之內，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许久，许久。

刘承宇才再次，缓缓开口。

“不过……”

“若陛下，与臣的最终目標，是一致的。”

“都是为了让这天下，重归太平；让这百姓，安居乐业；让这华夏，免遭蛮夷的践踏，百姓不再饱受战乱之苦。”

“那我们之间，或许……”

“並非没有合作的办法与可能。”

“而这一切……”

他上前一步。

“——就看陛下您，究竟有没有那个彻底推倒一切，与过去割裂的。”

“魄力！”

“与决心了！”

正堂之內，那扇厚重的朱漆大门，依旧紧闭。

堂內的声音越来越小。

没有人知道，在这扇门的背后，大明天子与那位裕州主帅之间，究竟达成了怎样惊世骇俗的密约。

偏厅之內，无论是周延儒等一眾惶惶不可终日的河南官员，还是李过、刘宗敏这些对未来充满了期待的裕兴军將领，都只能焦急地，等待著。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每一个人的心，都悬在了嗓子眼。

终於！

“嘎吱——”

那扇紧闭了数个时辰的大门，缓缓地打开了。

刘承宇，依旧是那副平和的模样，缓步而出。

而紧隨其后的崇禎皇帝，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空洞的眸子里，却仿佛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他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只是在王承恩的搀扶下，径直走向了早已备好的马车。

“摆驾。”

他只留下了这两个字。

所有人都懵了。

这就完了？

谈的究竟是成了，还是没成？

就在眾人面面相覷，不知所措之时。

王承恩，却手捧著一卷早已擬好的，盖著玉璽大印的明黄色圣旨，走到了行辕正堂前的台阶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