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路大军,近三万之眾,同时开拔。每日所需的人吃马嚼,便是一个天文数字。开封、河南府等地还好说,本身就是大城,府库尚有余粮。可南阳、汝寧,歷经战乱,早已是十室九空。张城和王大山这两路,前期的粮草补给,压力巨大。”
“主公刚才的命令,是让他们就地屯垦,可远水解不了近渴。看来,办公厅这边,必须立刻启动紧急预案,从裕州和周边几个已经掌控的县城,调集第一批粮草,確保大军抵达后,一个月內不断粮。”
“还有兵甲器械的损耗、伤兵的医药、阵亡將士的抚恤……桩桩件件,都是钱,都是粮。看来,我这个后勤总管,接下来怕是连做梦都要念叨著柴米油盐了。”
他看著刘承宇的背影,眼神复杂。既有对主公宏大战略的敬佩,又有对自己肩上那份沉甸甸担子的清醒认知。他知道战爭,打的不仅仅是前线的刀枪,更是后方的钱粮。
而上官晚晚静静地听著刘承宇对四位將领的临行嘱託,心中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主公的驭人之术,当真是炉火纯青。”她暗自思忖。
“短短几句话,將这四位性格迥异的猛將,安排得明明白白,妥妥帖帖。这份识人之明,用人之智,放眼史书,怕是也不多见。”
她看著刘承宇的背影,那双美丽的眸子里,闪烁著异样的光彩。她有一种清晰地感觉,自己所辅佐的是一位真正拥有王者之姿的雄主。
这份认知,让她感到了一丝莫名的悸动与……与有荣焉的骄傲。
......
当四路大军的先头部队,迈著整齐划一的步伐,缓缓开出时。
映入眼帘的,是人山人海,是摩肩接踵!
不知何时,裕州城內的百姓,竟是倾城而出!
他们扶老携幼,自发地匯集在街道的两旁,將出城的道路,挤得水泄不通。
他们用最淳朴、最真诚的目光,注视著眼前这支即將远行的军队。
走在最前列的李过,看著眼前的景象,不由得勒住了马韁,眉头微蹙。
“怎么回事?谁让百姓出来聚集的?”他回头,对著副將低声喝问。按照军令,大军出征,需清空街道,以免发生意外。
“將……將军,末將不知啊!”副將也是一脸茫然,“並未接到任何通知,看样子……是百姓们自发前来的。”
就在这时,人群中一个头髮白的老阿婆,颤颤巍巍地,在自己孙儿的搀扶下,提著一个装满了煮熟鸡蛋的竹篮,走到了李过的马前。
“將军……將军……”她的声音,沙哑而又激动,“老婆子我……我没啥好东西。这些鸡蛋,是家里仅有的几只老母鸡下的。你们路上吃个热乎的,补充补充力气!”
她说著,便將那沉甸甸的篮子,吃力地举了起来。
李过,这个在战场上流血不流泪的铁血汉子,看著眼前这一幕,只觉得一股热流,猛地涌上了眼眶。
他翻身下马,用那双沾满了老茧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接过了老婆婆的篮子,对著她郑重地行了一个军礼!
“老人家!我李过,代全军將士,谢过您了!”
这个举动,仿佛是一个信號。
街道两旁的百姓,瞬间蜂拥而至。
“將军!这是俺家刚烙的饼!还热乎著呢!”一个壮硕的汉子,高高举起一个用布包裹的行囊。
“兵哥哥!这是我娘给我做的布鞋!送给你穿!”一个扎著羊角辫的小女孩,踮著脚。
“还有我家的!我家的!”
簞食壶浆,欢送王师!
这句只在史书上看到过的记载,此刻在裕州的街头,真实地上演著!
士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刘宗敏看著眼前这感人至深的一幕,虎目之中,也泛起了点点泪光。他想起了自己曾经作为流寇时,所到之处,百姓们那惊恐、躲闪的眼神。
两相对比,何啻天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