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月1日,周五,元旦,晴。
元旦假期的第一天,清晨的阳光带著新年的暖意洒进窗户。陈平安起了个大早,今天要和父母回老家陪爷爷奶奶过节。
客厅里传来母亲忙碌的声音,陈平安穿好衣服走出房间,看到杨丽丽已经准备好了大包小包要带回去的东西,有给老爷子买的新袄、给奶奶买的鞋、牛羊肉、水果等······
“平安,快点的,把你爸诊所里拿的那箱富硒绿茶也拿上车,你爷爷就爱喝这个。”杨丽丽一边清点东西一边催促。“还有你爸的血压计听诊器別忘了拿。”
八点整,一家三口把大包小包装进了家里那辆半新的桑塔纳,陈建军开著车,一家三口朝著乡下驶去。
车窗外,冬日的关中平原略显萧瑟,麦苗在严寒中泛著黑黑的墨绿色,裸露的黄土高原沟壑纵横,田埂边堆积的秸秆和远处村落升起的裊裊炊烟,整个画面透著一股寧静质朴的气氛。
“以前我们上高中那会,这条路压根没法走,骑著自行车去县里,一下雨到处都是水坑。”陈建军握著方向盘感慨的说道。
“可不是,”杨丽丽接话道,“那会骑自行车到县城差不多得將近两个小时,到地方整个人都快顿散架了。”
······
陈平安靠在车窗上,听著父母的回忆,目光追逐著窗外飞逝的风景。半个小时的车程,转过一个弯,老家的村子便映入眼帘。几座低矮的土房在砖瓦房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沧桑,村口的老槐树下,村里的『情报机构』,几位老人正晒著太阳閒聊。
看到陈建军的车,一位缺了门牙的老大爷笑著喊道:“建军回来咧!”
“二叔,晒太阳呢!回来看看我爸。”陈建军减速停车,从车窗探出头去笑著回应。
“快回去吧,你爸一会儿在这转了两三趟了,就等你们回来呢!”
老家院子里,奶奶早已繫著围裙在厨房里忙活开了,锅里燉著肉,香气四溢。老爷子则背著手在院子里踱步。
车子停在熟悉的院子门口,听到车声,老爷子不紧不慢地从院里踱步出来,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跡,但腰板挺得笔直,看到孙子,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喜悦。
奶奶听见声音从厨房小跑出来,脸上笑开了:“回来咧!快进屋,外头冷的!”
“爷,奶!”陈平安下车喊道。
“哎!我平安回来了,快让奶看看瘦了没?学习累不累?”奶奶拉著陈平安的手,上下打量著,眼里满是欢喜。
“好著呢,奶,没瘦,还胖了点。”陈平安笑著回应。
杨丽丽和陈建军从后备箱往下拿东西,奶奶一看又埋怨起来:“又买那衣服干啥,我和你爸这衣服好好的,去年才买的又没穿烂。”
“妈,没乱买,都是用得上的。今年还挺冷的,我爸那旧袄都不暖和了。”杨丽丽笑著把东西提进屋。
陈平安走进院子,目光扫过熟悉的角落,那棵石榴树叶子早已落光,枝干伸出了院子外边。枣树顶上还掛著几颗没摘完的红枣,在湛蓝的天空下映的格外明显。厨房里,大铁锅冒著热气、咕嘟咕嘟的声音伴著燉肉的香味瀰漫开来,是熟悉的、令人心安的家的味道。
中午饭很丰盛,奶奶炒了几个拿手菜,还做了臊子麵,陈建军带回来的熟食也切了一大盘。饭桌上,杨丽丽又忍不住指著一盘八宝饭开始嘮叨起老爷子来:“爸,这道菜您就別吃了,甜的很,早就不让我妈做,这又做了。您那血那么高,就不能吃这些。还有您那降压降药一定按时按要求吃,別偷懒!妈,你也是,看著点我爸,別老由著他的性子来,甜食点心都得控制,別老帮我爸打掩护······”
老爷子闷头吃麵,含糊地应著:“知道了,大过年地还嘮叨······”
“这不是我嘮叨?上次去医院给您看眼睛,为什么没做手术您不知道吗······”杨丽丽立刻翻起了旧帐。“医生说血血压控制不好就没法做手术。”
“那都啥时候的事了!”老爷子有点掛不住脸,瞪了儿子一眼,示意他管管媳妇。
陈建军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丽丽,爸心里有数。爸,你也要听劝,都是为了你好。平安,给你爷爷夹菜。”
陈平安忍著笑,给爷爷夹了块瘦肉多的排骨。老陈家的『小』战爭总是围绕著老爷子的健康,这嘮叨背后是深深的牵掛,充满了烟火气和浓浓的关心。
下午,阳光正好,陈平安搬了个小马扎,坐在院子里陪著老爷子晒晒太阳,听著爷爷讲著村里的趣事:同族本家谁家孙子考上了大学、村南头的土地都没人种······。
杨丽丽陪著陈平安奶奶准备著晚饭,嘀嘀咕咕聊著家常。
陈建军则被村头情报机构叫去帮忙瞧个小毛病。估计这会已经被围了起来。每次陈建军回村都会带上血压计、听诊器之类的辅助工具,村里的老年人们聚在一起这个问个腰疼,那个问问失眠,或者问问哪种药怎么吃·····老陈基本都一一解答,碰到腰酸腿痛的往往免费给拔个火罐。所以老陈家在村里的人缘格外的好。
寧静的乡村午后,时光仿佛都慢了下来。陈平安看著爷爷慈祥的面容。母亲和奶奶忙碌的身影,心里被一种暖洋洋的幸福感填满。
傍晚时分,一家人才驱车返回县城。奶奶又给准备了一堆东西,后备箱回来时塞得满满,回去还是不得空閒。
车上,杨丽丽还在感慨:“你爷爷就是太倔,说多少回都不听······”但语气里更多的是关心和无奈。
陈平安看著窗外飞逝的田野,心里想著:这就是家。琐碎、嘮叨,却又无比真实温暖。重生回来,能多陪陪老人,多感受这份温情,比什么都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