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磨蹭蹭的干什么!赶紧的!”红脸膛管事对著掌柜的吼完,脖子上的青筋还突突跳著,旋即又看向恰好站在门口的刘胜,“站住!”
刘胜脚步一顿,暗道一声麻烦,这几人一来他就闻到一身酒气,知晓是一群做出什么事情来都不奇怪的酒鬼,本想趁著掌柜的转身去取药材这空当,赶紧离开,哪成想还是被盯上了。
两个赤臂门门徒跟得倒快,“噌”地往前一步,一左一右堵在刘胜面前,胳膊抱在胸前,明摆著不打算让他轻易离开。
“看著面生得很啊,不是这集里的人吧?”
“外乡来的,路过此地,做点小买卖。”刘胜垂著眼,声音平淡,儘量让自己显得不起眼。
“路过?”红脸膛冷笑一声,翻身下马走近前来,一股冲鼻子的酒气混著酸餿的汗味扑面而来,熏得刘胜太阳穴直跳,“我看你鬼鬼祟祟的,眼珠子乱瞟,怕不是来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刘胜眉头微蹙,耐著性子没接话,心里头的火气已经开始往上冒了。
本来暂时是没打算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但既然眼前的人这么说,刘胜就觉得自己可以做一点,不然不是白被別人说了?
但红脸膛却没有意识到危险,只是不依不饶地追问:“昨天晚上你在哪儿?做了什么?有人能给你作证吗?”
这话问得跟审犯人一样,带著明显的盘问意味,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脖子伸得跟鹅似的,却没人敢出声,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也被这伙人莫名其妙地盯上。
刘胜心里那点按捺不住的不耐烦终於压不住了,像是被火星点燃的柴草,“腾”地一下就起来了。
他抬眼看向红脸膛,眼神就像看死人一样,语气也冷了几分:“在临河客栈睡觉,客栈掌柜和二丫都能作证,要不要我现在就带你去问问?”
红脸膛被他这眼神看得一愣,像是没料到这不起眼的汉子敢顶嘴,隨即恼羞成怒,脖子都红了,跟他那张脸倒是呼应上了:“你小子还敢顶嘴?我看你就是……”
“来了来了!管事您看,都在这儿呢!”
没等红脸膛把那句可以直接决定他生死的狠话骂出口,药铺掌柜的抱著个沉甸甸的布包从屋里跑出来,布包上的绳子勒得他胳膊通红,一边跑一边大呼小叫,声音里带著討好的颤音,
“刚寻齐的药材,您点点,一样都不少!”
红脸膛的注意力瞬间被那布包勾了过去,狠狠瞪了刘胜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这次先放过你,下次別让我撞见”,隨即转身接过布包,掂量了两下,沉甸甸的手感让他脸色稍缓:“算你识相。”
刘胜则趁机侧身,脚步不停,很快便融入了旁边的人流里。
只是还没走多远,耳后就传来那红脸膛管事更加不耐烦的怒吼:“你们在这里看什么?一个个脑袋伸得跟驴似的!挡住老爷的路了!还不快滚!耽误了李师兄的事,一个个都別想好过!”
围观的人群如蒙大赦,跟被惊著的鸟雀似的,瞬间作鸟兽散,刚才还挤得水泄不通的药铺门口,顷刻间就冷清了大半,只剩下几处散落的脚印。
刘胜混在散去的人潮中,很快便转过街角。
拐过街角时,瞥见几个赤臂门的门徒正拿著浆糊和刷子,往墙上贴告示,浆糊的腥气隨著风飘过来。
那告示是黄纸黑字,上面印著两个模糊的人影,线条歪歪扭扭的,想来就是那两个死者的画像,画像底下用醒目的大字写著“悬赏捉拿凶手,赏银百两”,那“百两”二字像是深怕別人看不到一样,写得尤其大。
刘胜的目光在告示上一扫而过,那“百两赏银”的字样在他眼里与寻常墨跡无异,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他没再多看,转身便往集市另一头的药铺走去——
既然这家被徵用了,总得再找別家碰碰运气,说不定能有漏网之鱼。
可接连走了三家药铺,情形竟如出一辙,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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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家药铺的掌柜正蹲在门槛上,背对著门口,手里攥著块脏兮兮的抹布,反覆擦拭著柜檯边缘的一个小污点,像是要把那木头擦出来。
见刘胜进来,老板头也没抬就嘆了口气,声音里满是疲惫:“客官是来买药材的吧?活血化瘀的就別问了,都被赤臂门的人『借』走了,说是查案要用,连压箱底的陈货都没剩下一点,你说这叫什么事啊。”
第三家更糟,刘胜刚掀开门帘,就听见里屋传来压低的爭执声,火气都憋在嗓子眼里。
一个伙计模样的年轻人急得直跺脚,声音都变了调:“掌柜的,这哪是借啊?分明是抢!咱们库房里那批上好的血竭,还有刚到的当归,全被他们跟抄家似的拉走了,这损失怎么算?得赶紧给总號的主家报信啊!再晚就来不及了!”
掌柜的声音带著哭腔,像是被人抽走了骨头:“报信?怎么报?赤臂门的人跟门神似的守在街口,苍蝇都飞不出去,连送信的都不让过!再说了,报了信又能怎样?主家远在府城,等他们派人来,咱们这点家当早被折腾光了,剩不下一根草!”
刘胜站在门口听了两句,心里头沉了沉,默默退了出来。他又耐著性子试了两家,结果依旧——要么相关的药材被搜颳得一乾二净,货架上空空荡荡的,像是被洗劫过;要么是店里人急得团团转,围著桌子低声合计著怎么把消息递出去,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袖袋里那包干硬的铁线草越来越硌得慌,刘胜捏了捏,粗糙的纤维刮著指尖,眉头越皱越紧,像是要拧出水来。
看来赤臂门是铁了心要借这事搜刮全城,別说新药材,怕是连药渣子都被他们翻遍了,一点念想都不给人留。
反正这些药材虽然量大,但其实並不算贵,就是小药铺咬咬牙也承担的起损失,在门內有人镇守的情况下,他们也不惧闹出什么天大的事情来。
正常情况下不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他妈的,什么办案要这么多活血化瘀的药材?一点脸都不要了,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
刘胜看著已经升到最高点的太阳,
『没有办法了,本来还准备等两天,风头过了再说,如今既然都这样了,买不到那我就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