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並非个例。
吴来晃著酒葫芦,看似漫无目的地閒逛,目光所及之处,短短一条主街上,竟同时有七八支类似的巡逻队!
带队將领最低也是百夫长,甚至有气息沉凝、目蕴精光的万夫长级別高手坐镇!
士兵们盔甲鲜明,刀出半鞘,那股子久经沙场的铁血煞气匯聚在一起,几乎將整条长街都笼罩在一片无形的低气压中。
如临大敌。
这北莽龙庭,分明是进入了最高等级的戒备状態!
吴来又灌了一口酒,用袖口擦了擦嘴。
看起来是因为洛阳的原因,所以北莽龙庭提前就进入了战备状態。
他晃了晃脑袋,眼中兴致更浓,提著酒葫芦,像个看客般,融入了这肃杀而紧张的人流之中,朝著那气息最为压抑的城中心方向,慢慢晃去。
而此时此刻,北莽龙庭那圆盖形的巨大城门洞口,人流如织,却透著一股异样的沉闷。
甲冑森然的卫兵比平日多了数倍,按刀而立,眼神如刀子般刮过每一个试图进入的人。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城门处,与周遭那些孔武有力、携刀带弓的北莽牧民和武士显得格格不入。
来人是个中年男子,身著洗得发白的青色儒衫,容貌清癯,頷下留著三缕梳理得一丝不苟的文士须,眼神温润平和。
他背上负著一个简单的布包袱,看形状里面像是几卷书册,腰间则隨意掛著一柄长剑。
剑鞘古朴,並无丝毫装饰,与他的人一般,透著几分寒酸,却又隱隱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
他步履从容,便要隨著人流踏入龙庭。
“站住!”
一名身材魁梧、脸上带著刀疤的北莽十夫长横跨一步,粗壮的手臂一伸,拦在了书生面前。
铜铃般的眼睛上下打量著这文弱书生,眉头拧成了疙瘩。
“喂,那书生!”
十夫长声音粗糲,带著北莽特有的腔调,“看你打扮是南边来的吧?识相点,赶紧掉头回去!这几日龙庭里头不太平,戒严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天塌地陷,打起大仗来!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进去作甚?被马蹄子踩碎了都没人收尸!”
言语虽凶悍,倒也算是有几分好意提醒。
那青衫书生闻言,並未动怒,脸上反而漾起一丝温和的笑意,仿佛春风吹过冻湖。
他看了看那戒备森严的城內,空气中那根无形的弦確实绷紧到了极致。
他微微頷首,声音清朗平和,如同与人探討学问般说道:“多谢军爷提醒。不过,在下游歷四方,恰逢其会,正是想见识一下这北莽风光,尤其是龙庭气象。些许风波,想来……应付得来。”
那十夫长一愣,似乎没料到这书生如此回答。他狐疑地又上下打量了书生几眼,目光尤其在他腰间那柄剑上停留了片刻。
那剑看起来平平无奇,但这书生从容的气度,却莫名地让他这沙场老卒心里有些打鼓。寻常书生听到“打仗”、“天塌地陷”,早就嚇得面无人色了,哪能如此平静,还说“应付得来”?
十夫长沉吟了一下,似乎在权衡。
最终,他或许是觉得一个书生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或许是被对方那莫名从容的气场给慑了一下,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要进去就快点!自己找死,可別怪爷爷没提醒你!记住,进去了安分点,別瞎逛悠,衝撞了武林人,有你好果子吃!”
书生再次含笑拱手,姿態优雅:“多谢军爷行方便。”
说罢,他整理了一下肩头的包袱,扶著腰间剑柄,施施然迈步,踏入了那肃杀之气瀰漫的北莽龙庭。
他身影融入那粗獷的人流中,那一袭青衫,显得格外扎眼,又格外和谐,仿佛一滴水匯入了汹涌的暗流,悄无声息,却自有其轨跡。
那十夫长看著书生的背影消失在城门甬道內,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怪事,一个穷酸书生,哪来的底气说应付得来?真是读书读傻了……”
而那个书生却是没有理他,而是自顾自踏入了北莽龙庭,只是刚刚一踏入龙庭,便感受到了一股肃杀的气息。
这书生自言自语地道,“好一个洛阳,竟是把北莽龙庭搅成这样,看起来这一次北莽没来错。”
“这北莽,当能锻造我的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