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武帝城头,喧囂渐歇。
剑神李淳罡与武帝城主王仙芝那场惊动天下的东海之战已然落幕,虽未分生死,但二人展现出的武道极致,足以让观战者回味一生。
然而,此刻城头眾人的焦点,却並非那两位绝顶强者,而是那位刚刚经歷了诡异变故、此刻气息正剧烈波动的北凉世子——徐凤年。
那朱袍阴物携八百年阴煞死气与残存龙气强行灌体,虽让其昏死过去,痛苦不堪。
但这股庞大而诡异的力量在与他体內大黄庭及高树露残魂剧烈衝突后,竟阴差阳错地,以一种暴烈的方式,强行冲开了他体內诸多闭塞的关隘,拓宽了经脉,壮大了气海!
此刻,徐凤年已然甦醒,盘膝而坐,脸色依旧苍白,但周身气息却如同沸腾的开水,不受控制地节节攀升!
一股远比之前磅礴浩瀚的力量在他体內奔流不息,引动周遭天地元气,形成肉眼可见的细微漩涡!
天象境!
在这等外力的强行推动下,徐凤年竟一步跨过了许多武夫一生都无法逾越的天堑,踏入了天象境的领域!
周遭眾人,如魏叔阳等,皆是又惊又喜,世子殿下因祸得福,破境天象。
北凉再添一位顶尖战力!
但徐凤年自己,却眉头紧锁,脸上並无多少喜色。
他感觉自身的力量確实暴增了数倍,但与天地元气的沟通却异常滯涩,体內那几股力量也並未完全融合,反而隱隱有相互衝突、不受控制的跡象,仿佛一个吹得过大、隨时可能破裂的气球。
这时,一个略带沙哑和调侃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小子,別乐了。你这天象境,水分大得能淹死蛟龙。”
徐凤年抬头,只见青衫剑神李淳罡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边,正双手抱胸,斜眼看著他那极不稳定的气息,嘴角带著一丝戏謔。
“空有境界,根基虚浮,真气杂而不纯,与天地共鸣更是乱七八糟。”
李淳罡毫不客气地评价道,话语如同冰冷的刀子,戳破了徐凤年那点虚幻的喜悦,“真遇上那些一步一个脚印熬上来的天象境,或者是邓太阿那种指玄就能杀天象的怪物,你这点纸糊的境界,一触即碎,死得比谁都快。”
徐凤年闻言,心中一凛,他知道李淳罡所言非虚。他自己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这种力量的虚浮和难以掌控。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內翻腾的气机,虚心请教道:“请李前辈指点,晚辈如今该如何是好?”
李淳罡收起了些许玩笑之色,目光扫过徐凤年那依旧紊乱的气息,淡淡道:“你这情况,特殊得很。寻常的打磨法子没用。那股阴寒死气和残存龙气太过霸道,与你本身根基衝突,若不妥善处理,非但不是助力,反是催命符。”
他顿了顿,抬手指向西北方向,语气变得肯定,“回北凉。”
“去你家那座听潮亭。”
“那地方藏著你们北凉徐家积攒下来的无数武学秘籍和底蕴。
那里是你徐家的根,也是最有可能找到化解你体內异种真气、夯实你这虚浮境界方法的地方。”
“闭关。把你体內这几股乱七八糟的力量捋顺了,消化了,真正变成你自己的东西。什么时候你能將那听潮亭下的水搅动得隨心所欲,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气息乱窜,你这天象境,才算是有点样子。”
徐凤年眼中闪过明悟之色。
听潮亭,那是他自幼熟悉又敬畏的地方,底下確实藏著太多秘密和底蕴。李淳罡此言,无疑为他指明了一条最合適的道路。
“多谢李前辈指点!”徐凤年郑重拱手。
李淳罡摆了摆手,转身望向再次波涛汹涌的海面,懒洋洋地道:“赶紧滚蛋吧,小子。別在这碍眼了。江湖路远,先把脚下的根扎稳了,再想著怎么蹦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