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也抱著期望来的,但你知道,很多人都……”
一开口,就將屋里面原本和谐的氛围降到了冰点。
陈婉欣比周嘉冷静许多,似乎因为是自己的事情,能够这么坦然的说出来。
偶尔也会因为自己的事情感到难过,可能说不定也会在某个时候崩溃到嚎啕大哭,但陈婉欣现在很冷静。
“你应该做好心理准备。”
陈婉欣的声音很轻,在周嘉的耳边落下,却是重锤,敲在他的心上。
周嘉觉得这话来得是那么的要命,他应该明白,他是孩子的父亲,他是安安的爸爸,如果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不,他开始痛恨自己的想法,没有三长两短,不会有。
那种理性的思考和感性在这个时候撞在一起,以至於他对自己產生了一些恨意,恨自己为什么会生出这样的念头来,去想那个该死的未来。
陈婉欣继续说。
“这些话我没法对別人说,只能对你讲,我们是夫妻,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可以討论这些事情,嘉嘉,你是大人啦。”
在那个两人拥抱的夜晚说的话,陈婉欣这个时候再次讲了出来。
因为是大人,所以要理性一点,因为是大人,所以要做好心理准备,因为是大人,所以要正確地面对这一切……
陈婉欣之前似乎也在麻木自己,两个人对於这个悲观的结果从来都是闭口不谈,可陈婉欣有时候也觉得身体好像是有点糟糕,所以还是说了。
周嘉抓著陈婉欣的手,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假意微笑,又或者生气,一根筋从他的身体里面抽走了,那只手那么纤细柔软,周嘉的额头触碰著她的指尖,有些凉的指甲盖像是镇定剂。
“陈婉欣,你想说什么?”
“啊,你喊我名字了,好新鲜,你平时基本都不会这么喊我。”
“我只是,有点生气。”
“难得见你生气,但我们不得不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
“比如安安,比如你……”
“正如你之前所说的,你觉得那是种我对你的误解,认为你需要相应的关照,现在你的行为,对我又何尝不是一种误解呢?”
两个人像是在打哑谜,可又交换了心意。
陈婉欣突然意识到了,她其实是在用冷静来逃避罢了。
自己的冷静对周嘉来说是个残忍的事情,她既然知道他爱著自己,就不应该说这些戳心窝子的话,或许她只是用这个话来表示缓解自己的不安。
周嘉说。
“我们相信化疗和医院,好么?”
他安慰著她,或许除了相信这个,他也没有办法相信別的东西。
陈婉欣的另一只手伸了过来,盖住周嘉的手。
“对不起。”
她难得地道了歉,两个人相比起来,平常周嘉道歉的次数比较多。
她对著周嘉轻声说。
“你过来一点,我想枕在你的手臂上。”
周嘉於是把自己的手伸了出去,那个东西似乎比枕头要来得好用很多,又像是回到了刚谈恋爱的时候,如胶似漆。
陈婉欣於是再不说心理准备这样的话,两个人只是讲话,讲过去,讲现在,讲未来。
夜色漫长,有很多故事可以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