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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进入临渊,精神风暴

医疗与生態部门。

冰冷的金属地面反射著实验隔离室惨白的灯光,林奇赤脚踩上去,激得脚底一阵寒颤。嘉莉博士亲自递来的简装防护服触感奇特,非布非革,更像某种活体生物的第二层皮肤,紧贴著躯体延伸,覆盖每一寸肌肤,只在关节处留下便於活动的褶皱。无数细如髮丝的银色神经传感线在衣料下若隱若现,如同蛰伏的血管网络,末端连接著几个冰凉的金属接口,紧贴在他的脊柱和后颈。

亲肤性忒好!

他深吸一口气,封闭空间里瀰漫的消毒水味混合著自身散发出的、若有若无的腥甜气息,那是深入骨髓的腥葒素气味。

“感觉如何?”嘉莉博士的声音透过观察窗的扩音器传来,带著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探询。她身后的巨大光屏上,瀑布般流淌著林奇此刻的生理数据:心率平稳得异乎寻常,血压稳定,唯有脑电波图呈现出剧烈而高频的震盪,那是精神力高度凝聚、对抗无形侵蚀的外在表徵。最刺眼的是几行猩红標註的数值——体內腥葒素浓度(残留)远超安全閾值数百倍,却诡异地没有引发对应的精神熵增曲线。

根本不像是感染腥葒症的人。

“很好。”林奇的声音透过简装防护服內置的通讯器传出,低沉而稳定。他抬起头,视线穿透单向玻璃,仿佛能感受到嘉莉博士灼热的目光和更深远处。

赌局已经开场,筹码是他的生命,而赌注,是那深藏於灯塔核心、被岁月和恐惧尘封的禁忌力量。

沉重的合金闸门在液压驱动的嘶鸣声中缓缓滑开。门后的空间豁然开朗,却又被一种更为古老沉重的死寂所笼罩。穹顶高阔,冷白的探照灯光柱刺破幽暗,最终聚焦於空间中央那个庞然巨物之上。

临渊者。

它矗立在那里,不像人类科技造物,更像一尊从远古地狱深渊打捞出来的魔神残骸。通体是沉鬱得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暗黑色,表面並非单纯光滑的金属,而是覆盖著层层叠叠、如同巨兽鳞甲又似嶙峋山岩般的厚重鎧甲。每一块装甲板的边缘都像是岁月磨损,得极其严重,像是布满深邃的刮痕和撞击坑洼。

时间的刻刀在它身上留下了亿万年风霜的印记,散发出一种蛮荒、苍凉、令人灵魂战慄的亘古气息。

林奇一步步走近。脚下冰冷的金属地面似乎都在隨著他心臟的搏动而轻微震颤。越是靠近,那股源自机甲本身的、无形的压力便越是磅礴浩瀚。那不是物理的重力,而是一种精神层面的绝对威压,如同深海之渊凝视著渺小的蜉蝣,带著漠视生命的冰冷与吞噬一切的贪婪。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吸入肺腑的似乎不再是气体,而是沉重粘稠的水银。

就在他踏入某个无形的临界距离时。

嗡!

低沉如远古巨兽甦醒的嗡鸣声毫无徵兆地响起,整个空间的光线似乎都隨之扭曲黯淡了一瞬。临渊者沉寂的庞大身躯內部,仿佛有某种沉睡了亿万年的核心被激活。它背部那块最为厚重的、形如脊椎拱卫的中央装甲,猛地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与骨骼摩擦混合的异响!

“喀啦啦——轰!”

巨大的装甲结构竟沿著一条不规则的裂缝轰然向两侧裂开!如同巨兽张开了狰狞的捕食口器,露出了內部猩红如血肉熔炉般的腔体!那並非冰冷的机械结构,內壁蠕动著无数赤红色、半透明、布满密集神经状脉络的肉质管道和搏动著的能量核心,散发出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与铁锈混合的气息。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无数条婴儿手臂粗细猩红能量触手,如同嗅到血腥味的深海怪物的触腕,从那血肉腔体中狂乱地弹射而出,精准地缠绕向林奇的身体!

“呃!”林奇闷哼一声,身体被巨大的力量猛地拽离地面!那些触手冰冷滑腻,吸盘紧紧吸附在特製简装防护服上,猩红的光芒从触手內部透射出来,与他简装防护服下因腥葒素激发而同样泛起猩红微光的身体交相辉映!

嗡——!

耀眼的猩红色光爆以林奇为中心轰然炸开!光芒之强烈,瞬间吞噬了整个实验空间,將冰冷的金属墙壁和远处的观察窗都染成一片刺目的血海。嘉莉博士在强光刺激下猛地闭上眼睛,耳边只剩下仪器疯狂报警的尖锐蜂鸣和光能过载的滋滋声。

红光並非仅仅作用於外界。

在被猩红触手彻底包裹、拖向那深渊巨口的瞬间,林奇的意识仿佛被投入了狂暴的熔炉。无穷无尽的负面洪流——亿万生灵濒死的绝望哀嚎、大地崩裂的恐怖轰鸣、星辰寂灭的冰冷死意——化作最纯粹的精神风暴,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入他的脑海!这像是临渊者自身携带的、恐怖杀伐意念!在第一时间就发动了最凶猛的侵蚀,要將这个胆敢靠近的新灵魂彻底撕碎、同化!

“啊——!”林奇在意识深处发出无声的咆哮,灵魂仿佛被投入了绞肉机。简装防护服下,他全身肌肉賁张,皮肤下的淡蓝色源质脉络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疯狂闪烁,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挣扎求生的微弱萤火。来自重生灵魂的坚韧意志,吞噬蛇狗后积累的磅礴生命源质,以及体內那作为“催化剂”的腥葒素,在此刻被求生本能强行拧成一股!

精神风暴中,他如同怒海狂涛中的礁石,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点清明。那狂暴的侵蚀意念衝击著他,试图扭曲他的认知,將他拖入疯狂深渊,但他灵魂深处燃烧的,是比这机甲更古老、更执著的存在烙印——一个穿越时空的復仇者的绝对意志!这意志如同定海神针,在灵魂风暴中岿然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恆。

当那足以撕裂灵魂的恐怖压力骤然一轻时,林奇感觉自己被“塞”进了一个极其狭窄、充满粘稠液体的腔体。四周是搏动著的暗红色肉壁,散发著温热和浓郁的生命源质气息。粘稠的、富含能量的生物缓衝液迅速填充了腔体,包裹住他的全身。

眼前並非漆黑。无数细密的、闪烁著幽蓝和猩红光芒的神经束如同活物般从四周肉壁上延伸出来,轻柔却不容抗拒地刺破他的简装防护服,精准地对接上全身的神经接口!

“嗤——!”

剧痛伴隨著强烈的麻痹感瞬间席捲全身!仿佛有亿万条冰冷的毒蛇顺著脊椎钻入大脑!海量的、无法理解的复杂信息流,夹杂著临渊者机体本身的冰冷意志,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冲入林奇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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