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人叫住,老头回头一看,是个相貌堂堂的年轻人,年轻人眼神真挚,不像是手段拙劣的骗子。
那一百块钱被年轻人夹在手中,年轻人将钱递给他,“这位叔,你检查检查,是不是掉了钱,我看这边也就你一个人走过,是不是你掉的?”
老头装模作样地摸了摸上下口袋,故作惊讶,“呀,还真是我掉了,多谢你啊小伙子,没有你,我今天得损失一百块。”
老头接过钱,道了谢,喜滋滋地转身离开。
第二天一早,老头再来银行办事,离开时,仍旧被这个小伙子叫住。
“叔,你看看是不是掉了一百块钱,刚才只有你走过,快检查一下。”
同样的金额,同样的人,同样的说辞,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天底下还能有这么巧的事?
不可能吧?
老头心里惶惑,望着眼前送过来的一百块纸钞,利益面前终究没忍住,仍旧接过钱,道了谢,转身离开。
第三天再来银行办事,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人物,同样的事件重演。
“叔,这里掉了一百块钱,你看看是不是你不小心掉的。”
得,再迟钝的人也应该明白天上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掉三次同样的馅饼,这摆明了是故意所为。
老头一双眼睛眯起来,细细打量眼前的小伙子。
小伙子长得堂堂正正,手段倒是挺令人琢磨不透。
“说吧,你盯上我是为了什么?”白白给他送三天的钱,总不可能是无所求。
杨磊笑了笑,伸出手自我介绍:“我叫杨磊,是个出租车司机。”
“我叫……你叫我老贾就行了。”老贾客套地握了握手,“你一个出租车司机,每天的工作不是到处拉客,怎么反而天天蹲在银行门口守着我一个老头?”
“老贾,大街上不是谈话的地方,不如去我车上聊?”
杨磊指了指停在路边不远处的显目出租车,老贾瞟了一眼,见上面有正规的标识,便跟着走了过去。
钻进车内,他开门见山:“你这个小伙子心思挺多,说吧,有什么目的?”
“我其实也没什么目的。”杨磊笑笑,“只是想问问您这几天兑换的国库券都是从哪里收购的?”
哟呵,敢情这小伙子盯上的是他赚钱的机密。
这种机密能随便对外人说吗?
当然不能。
不过……
老贾斜着眼偷偷打量驾驶位上的年轻小伙子,小伙子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机灵劲,一看就是聪明人,而且肯连续三天每天给他送一百块,是个慷慨舍得付出的性子。
又聪明又懂得让利,作为搭档也不错。
“你打听我从哪里收购国库券做什么?怎么,想和我合伙?还是想自己单干?”
这两个选择摆出来,有眼力劲的人都知道该如何回答。
“您要是不嫌弃,愿意和我合作,我自然也乐意,您要是不愿意,那我也没法勉强,您说是不是?”
对方给了台阶,老贾一口应下,“想合作也行,得看看你有没有足够的本钱。”
他伸出两根食指,交叉着摆到杨磊面前,“你有这个数吗?”
杨磊笑了笑,伸出一个巴掌,“我有这个数。”
“够了,足够了。”老贾也跟着舒展眉眼,“你有资格成为我的搭档,接下来,咱们该互相认识认识了。”
这个过程有点怪,两人是先达成合作,再互相了解。
闲聊中,老贾知道了杨磊并非本地人,来自湖南一个小乡村,和老乡们一起来深城图发展,之前给老板当过司机,后来不想拿死工资了,独自出来闯荡,靠着承租出租车的活儿赚了一些钱。
杨磊也知道了老贾这个人。
老贾是深城土著,以前深城还没发展起来,不少内地人从深城偷渡去港城,成功了的自然是去了港城海阔天空,没成功的葬身海底,那些值钱东西也一并沉底。
那会儿深城居民中专门有人去海底捞这些值钱东西,捞上来之后得找懂门道的人销货,老贾就是那个销货的人。
不过后来随着改革开放,深城民众的日子逐渐好转,没人想冒着生命危险偷渡去港城,老贾也就渐渐失业了。
失业之后的老贾准备跟着村里一起搞养殖,可他是个半辈子没干过农活的懒散人,出不了一点力,没干几天就嫌累不干了。
靠着一点老本他捱了好几年光景,后来慢慢复出,又开始钻机密缝干一些灰产过活。
去年从报纸上看到国库券可以转让之后,一向对灰产很是敏感的老贾动了心思,认为倒卖国库券是个好活儿,自己一个人开始去全国各地收购国库券。
银行没有联网,各地国库券价格差异很大,他去了隔壁福建的偏远乡村,一次性收购了近万元的国库券,转手到深城银行兑换。
积少成多,他上一笔倒卖,吃进10万元国库券,然后倒给深城的银行,短短几天赚了大好几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