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亦修已经从容溪的口中得知,她早已经给陈会轩在他本人都未曾察觉的情况下下了毒,最多还只能再活一个月而已,所以,他思考了一下说道:“事出反常必有妖,既然是有妖,那么就不愁尾巴不露出来。”
容溪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以静制动吧,等到他们动起来,一切就会不查自明。”
冷亦修看了看窗外的夜色,繁星如点点的星火,在如漆染的夜色中铺散开去,分外的宁静,只是,这表面上的宁静,又能够维持多久?
容溪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来说道:“走吧,夜深人静,比较适合咱们拜访故人。”
“你真的要去?”冷亦修有些担心,微微皱眉说道:“不如,我自己去,你想知道什么,我一定给你问出来,或者把人带来见你。”
“不用了,”容溪轻轻笑了笑,唇瓣如,娇艳绽放,温暖的烛光在她的脸上镀了一层薄薄的光辉,“我没有那么脆弱,是我们去拜访人家,哪里有把人家请到这里来的道理?”
冷亦修还是有些犹豫,他伸出手指,轻轻抚了抚她的脸,她的肌肤光洁如玉,微微的凉,“可是……”
“不用担心,你不是陪着我吗?”容溪拉下他的手,握在手中,牵着他往外走。
冷亦修不禁笑笑,快步跟了上去。
两个人院了衣服,出了院门,绕着小路,脚步轻快,夜风有些凉,远处巡视的士兵手中的火把跳跃,如一条蜿蜒在山林中的长龙。
里屋的床边一人坐在地上,身子靠着床,头发散乱的披着,身上的白色中衣沾着不少的泥土,鞋子也掉了一只,她双手抱着头,看着不见脸,这样的一幕看起来颇为吓人,如同鬼魅。
容溪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再留着她。
院门口有两个士兵正在打着瞌睡,身上的衣服好像有些脏,看样子应该是从火场下来便来这里值班守夜,累极了在这里忍不住的偷懒,院中的其余的灯都已经熄灭,只余下廊下的一盏琉璃灯,反射出漂亮的光芒。
帘子一挑,大丫环的身影闪了进去,“啪”的一声又合上,似乎屋内屋外是两个世界,小丫环微愣了一下,看着窗户下投下的影子,微微打了一个寒噤,快速的退了开去,钻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容溪和冷亦修在树上悠闲的晃着腿,看着下面的一切,容溪伸出手指在冷亦修的手掌上写道:“这里是特意给她留的院子吗?”
时间不大,她再次出现,手中的托盘里放着几碟点心和一壶茶,只是进屋时间不大,就听到里面有人低喝道:“出去!出去!”
容溪对他一笑,没有出声,却对他说了一句话,冷亦修看着她的唇形,一字一字的在心中跟着默念,他的手指在她的掌心中微微一颤。
她记起冷亦修曾经对她讲过,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那个冷亦修最为看重的生死兄弟,在战场上以性命相救的热血儿郎,曾经被七公主……在肩膀的伤处,纹了一朵绚丽妖艳的,莫非……就是这种菊吗?
都过去了,以后有我。
容溪敏锐的注意到,在看到那些菊的时候,冷亦修的身子微微一僵,周身的气息都冷了起来,眼光像冬日里被阳光照过的冰,亮而冷。
小丫环又加快了几步,想跑起来,又怕打翻了碗中的药,只能抿着嘴唇,尽最快的速度向着廊下走来。
七公主霍然抬头,双手抹了一把眼前的头发,那些发丝纠结在一起杂乱而干枯,她的目光从发中透出来,阴冷却闪着奇异的亮光。
屋子里的灯火昏暗,一切事物都笼罩在昏黄的烛火光中,显得模糊不清,那些东西在地上投下浓重的影子,仿佛是在暗中蜇伏的兽,让人心生寒意。
大丫环再次出来,一刻也不敢多留,快步离开,人影闪入厢房中不见。
容溪算了算时间,从那次冷十五假扮什么云山散人进宫,给七公主“治好”了身上的蛊毒之后,时间也差不多了,当时冷十五留下的那张药方,也快要失去效用了。
“公主!公主!您快喝药吧,药熬好了……”刚才那个大丫环的声音响了起来,隐约间又听到了几声嘶吼,随后,沉寂了一会儿,便没有了声音。
本来想着,等到从围场回去之后再打探一下消息的,没有想到,七公主居然如此大胆,也如此有能耐,居然能够说服皇帝让她一路跟来,还让她布下了这阴谋陷井,还真是小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