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床边迟疑了许久,终于无奈地低叹,弯腰坐上了唐黎的床沿……
她葱白的五指还紧紧掐着他的袖口,因为他坐下,她的手才松了松,只是无意识地继续把他的胳膊往自己的方向拖。这是一种本能又依恋的状态,让南宫绝不禁有些发愣——
这样的唐黎,让他狠不下心来。
“本王没说一定要你嫁给南宫泽……你有什么好气的?”不确定她是不是已睡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见?南宫绝淡淡而叹,声音无奈却也低柔。
他的另一只手覆上唐黎的手背,指尖微微用力,将她柔软又固执的手指,一根根拿下自己的衣袖。
“不用嫁给南宫泽,你却成为了他手上的棋子……”他摇了摇头,手指和她的摩挲而过,温软细腻的触觉让他惋惜地蹙眉,“你可曾想过,他以后会把你指给什么人?”
现在的形式,唐黎似乎看不透,他却很清楚。
说难听一点便是——
唐黎从青岚远道而来的和亲公主身份,沦为青岚进贡而来的一样贡品。青岚不可能接她回去,南宫泽也不可能再给她皇妃的尊贵身份。她会和朝野中用来和亲的郡主一样,接受南宫泽的赐婚……
谁知道最后会嫁给谁?
阿柳正准备开口,雅阁的房门却在此时被人拉开,南宫绝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眉头微蹙着,俊逸的脸上有几分不耐,就这样门口呵斥:“吵什么?”
刚刚在唐黎房内时,阿柳的声音他听得很清楚——
肯定杀过不少人的……
阿木始终沉默着,只是微微摇头,和阿柳表达了同样的想法。他虽然不喜欢阿柳,但是基本的分寸心里还是有的!若是这个时候在南宫绝面前表现出来了,那么调包的事情不就败露了吗?
小二很早就开了门,帮忙将马车赶到门口,然后一箱箱地往上搬东西。这天天色不佳,天空昏昏沉沉的,似要下雨,小二他们也加快了动作。
夜色漫漫,唐黎努了努唇,继续睡觉。
阿柳知道自己被点名,不由瑟缩了一下,连忙应答:“奴婢知道。”
‘你用什么证明?’阿木怒气冲冲地比划,对她的说辞并不相信。
路上准备了两辆马车,一辆是给南宫绝的,另一辆则是给唐黎的,都是奢华舒适。
她只需要一个去京城的机会!
这样的“默契”,在其他人看来——
“是什么?”
她承认她是利用了公主,但这种利用也只仅此而已!至于她以后怎么为家族报仇,都是她自己的事情,都要靠她自己努力……难道连这样一个机会都不能给她吗?
南宫绝无可奈何地扬唇,看着她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心里莫名地感慨了一句:“这样也好。”
“我……”
“公主什么都不知道的!我没想取代公主的身份!”眼看着阿木要拔剑,阿柳的心都要提了起来,她仓惶着摆手解释,心慌得就差当场给阿木下跪,“我求求你,我没有敌意的……我发誓,我只想跟在公主身边,不会做任何伤害她的事!”
“早啊!”唐黎梳了个简单的发髻,用一根玉色的簪子把头发挽起,高高兴兴地转过来,“我昨晚做了个好梦!”
她的五指已经尽数被他从衣袖上扯下,但是他却没有它们丢开放在一边,就这么迟疑着僵持,最后忍不住覆盖上去,将她的小手轻轻握在自己掌心——
翌日。
南宫绝没有追问,只是意味深长地最后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抬脚,彻底离开。
“是你?!”阿柳惊呼。
粗粝的手指已经抚上腰间的长剑,阿木甚至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回来了?”阿柳询问了几句,脸色顿时放松了下来,连连点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人呢?”
“吱呀!”
冰冷的面具、藏青色的袍子、别在腰间的长剑……
“……没。”阿柳连忙站定,虚应着笑笑,朝南宫绝摇头。
她只需要一个名正言顺接近权贵的理由!
南宫绝没有追问,却也是狐疑地多看了他们两眼,才抬脚缓步下楼,在经过他们的时候,漫不经心地出声交代:“他叫阿木,是新来贴身保护公主的人,武功很高。你知道怎么安排么?”
这里距京城不远,现在起程,估计到天黑,也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