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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圣临之夜

第138章 圣临之夜

神的影子里滋生出了罪孽的妖魔,于是在那宏伟瑰丽的圣纳洛大教堂之下,凡人建立起名为静滞圣殿的影国,与妖魔厮杀的猎魔人们便停步于其中。

“你清楚圣临之夜吗?作为新任的教长可要对自己的教团历史有所了解啊,安东尼……教长?”

“还是称呼我为神父吧,冕下。”

神父摇了摇头,他不清楚圣临之夜的全貌,也对那教长之名心怀畏惧。

耳边悠扬的乐声逐渐洪亮,那钢铁缝隙中的红光也愈发亮眼,可升降机还是没有抵达底端,继续下潜着,在这幽闭的昏暗里,教皇的声音缓缓响起。

“圣临之夜。”

他呢喃着,叹息着。

“神圣降临之夜……

如果天国真的存在,恐怕那一夜是我们与其最接近的时候了。”

上任教皇令静滞圣殿保持静默,他没有启用最终决战,导致所有猎魔人被缚银之栓束缚,而为了杀死那些妖魔,这些猎魔人完全妖魔化,滚烫的圣银摧毁着他们的躯体,可圣杯释放的侵蚀又不断的拯救着他们。

教皇点了点头。

那些将死之人说教皇是个可怜人,只有那些对他人缺少信任的人、毫无安全感的人,才会这么把权力牢牢的握在手中,就像战场上紧紧握住剑刃的骑士,只有紧握到手指发白时,这种人才会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生命被握在自己的手中。

“当然还有的便是伪圣杯与圣杯,那两个东西有可能颠覆人类的历史,必须尽快找到重新收容。”

就像掘开坟墓的盗墓者,那些早已死去的肉体里还沉眠着躁动的秘血。

教皇说着那不被人知晓的死战。

东征!东征!东征!

他轻轻的抚摸着那一个又一个的棺木,即使这么多年后的今天,那些燃烧后的余烬依旧拥有着价值,继续燃烧。

教皇推开了身旁的一个棺木,那沉重的石砖仿佛有千斤之重,推开后庞大的侵蚀一瞬间压迫着神父,即使是意志如此坚定的他,一瞬间脑海里接连闪过了数不清的片段,有的是回忆,有的是幻觉。

“那可真是漫长的战争,地底的战争,在圣临之夜后猎魔教团便解散了,我们顶着高强度的侵蚀探索战场,随后又用了数年加快侵蚀的衰减,直到去年静滞宫殿才重新回到我们的掌控之中。”

“安东尼神父,你还是没清楚这个意义啊,知道吗?缚银之栓有个最终决战模式,只要教皇下达指令开启那个模式,缚银之栓便不会因猎魔人妖魔化而融毁……当我们被逼入绝境时谁还会在乎失控不失控呢?”

那是神父都看不清的剑光,势如神罚,不容拒绝,不容挣扎,与其说是挥剑,倒不如他是在下达斩击的指令,在那指令下所有的物质都只能应声断裂。

神父问道,猎魔人最危险的一点便是失控,为此教会研制了缚银之栓作为应对方案,可那种情况下,缚银之栓那种程度的工艺怎么可能做到。

一个又一个的错误铸就成了今天的局面,直到圣临之夜的数年后福音教会才顶着压抑的侵蚀抵达了升华之井,成功回收了圣杯。

“战斗持续了得有数月,没错,数月。

他突然理解为什么教皇允许他佩戴武器进入圣纳洛大教堂了,这个男人根本不在乎他带不带武器,因为他自己就是那最危险的武器。

教皇望着那幽深的黑井,在这里爆发了圣临之夜的一切,在那漆黑之中有憎恶之物爬出。

那是亚纳尔给予自己的情报,那个家伙坚持的活到现在仅仅是为了对自己说那些。

“如果是您,您会怎么做呢?”

“活着的?”

看着那扭曲得无法辨认的尸体,教皇缓缓关上了棺木。

“老一辈的尽数死去,新的沃土留给我们……我是一只不安分的羔羊,我渴望更大的牧场,只属于我的牧场,我又怎么会甘于垂下头颅任由他们宰割呢?”

“新的教团会在这燃烧的余烬里重生。”

他突然说道。

神父问道。

声音变得清淡,在这逐渐向下的黑暗深渊之中诉说着那陈旧的故事。

“只可惜谁也想不到,噩梦是从这最终决战之地爆发,在静滞圣殿之内。”

“整个圣临之夜依旧有很多疑点,我所知道的也仅仅是一部分,所以新教团成立后的第一项任务便是继续追猎那些幸存的猎魔人。”

所以这一切还真和书里记载的那样,妖魔从神的影子里滋生,而人类史上最可怕的一次妖魔失控也源于那神圣的圣纳洛大教堂之下。

教皇的威严不再,仅仅是个忧愁的男人。

“伟大的神圣在此降临。”

可教皇却笑了笑,那笑声带着几分残忍。

“可运输的船出了事,它沉没了,教会的影响力已经不复从前了,那些国家对于我们的警告毫不在意,那时我才发现我居然无能为力,只是在后续的情报里得知它被运至了英尔维格。”

短暂的震惊后,神父缓缓说出了这具尸体的身份,紧接着目光看向这圆厅的四周,那一具具棺木。

他继续说着,其实到这里已经不仅仅是什么讲述过去了,他更多像是倾诉自己的秘密,那些不堪的情绪。

那棺木是如此的沉重,其上有着圣言与十字,试图镇压那棺中的遗骸,希望它们能就此长眠。

“对于这种【弥赛亚】级的收容物,我们通常的处理方式便是遗忘,有关其的资料全部依靠记忆,不允许留下任何书面记载。

随后对于妖魔军事化的项目便被提上了议程,可人类实在是太贪婪了,他们不仅仅渴望猎魔人那样的力量,他们需要更强的力量……圣杯的力量。”

与想象中的神秘不同,门后仅仅是一处宁静的圆厅,没有过多的装饰,有的仅仅是横列在圆厅中的棺木,一个又一个,封藏着一个又一个死去的灵魂。

神父看了看教皇,随后服从的低下了头颅。

教皇缓缓说道。

他应该期待已久了,那平淡的死亡,与一同厮杀的猎魔人们一起平静的死去,难以想象那是何等坚毅的意志,直到最后一刻他依旧选择以人的方式死去。

“这也是我们追杀那些逃出七丘之所的猎魔人的原因,他们身体里有着秘血,鲜活的秘血。”

“在圣临之夜时,梅丹佐猎魔人们将妖魔压制进了静滞圣殿之中,随后赶到的其他分支猎魔人也加入了战斗,他们把静滞圣殿完全封死,除去天国之门外,所有的逃生通道都被切断。”

“那么……为什么要解散猎魔教团呢?按理说他们不是最大的功臣吗?是他们控制了侵蚀。”

那声音仿佛敲打的铁锤,每个字每句话都带着铁血的凛冽,痛击着耳膜。

突然一扇大门拦住了两人的去路,沉重的锁链紧紧将其封死,上面还有着圣临之夜时的伤疤,早已失去当初的样子。

棺木内是一具高度损伤的尸体,血肉与银白的金属绞合在一起,骨骼畸形生长,那狰狞的样子已经难以分辨出他的人形,反而把它形容成妖魔的尸骸更为贴切些。

“我当时还没有那么多的权力,这些也是后来从上任教皇的口中挖出的,他们在被冠以天使之名的猎魔人中找了一批人,对圣杯的力量不断的劣化,最后进行了某种仿造圣杯的计划。”

“最后的秘血,这会是新教团的基石。”

“我们将那头妖魔分级为【弥赛亚】级,代号圣杯,根据《启示录》上的记载,加上我们的分析,它就是妖魔的源头,只要彻彻底底的摧毁了它,妖魔这个概念便不复存在。”

“这是……猎魔人。”

默哀不到半分钟,在此期间教皇只是冷冷的盯着这些棺木,悲哀或欢喜,让人看不透。

“亚纳尔知道那个植入了伪圣杯的猎魔人是谁,而在处理尸体中,我们没有找到他的尸体……他还活着。”

神父叹息道,仅仅是听着教皇的讲述,他就能感受到那一瞬的疯狂,信仰被贪婪的欲望撕碎,没有人能置身事外。

神父摇摇头,他清楚的知道每一位猎魔人都没有善终,他们都死了。

“准确说是尚达俸分支的猎魔人叛变了,我们在清理战场时找到了很多尸体,可唯独没有尚达俸猎魔人的尸体,而在圣临之夜后他们也与劳伦斯教长一样一同神秘失踪。”

神父呆愣的接过了剑,看着那锁链整齐的断面,他从未想过手中的剑刃会如此锋利。

“请把剑借我一下。”

“人类成功的篡夺了不可控制的力量,而这种事在几百年前便早已发生过了,他们起初能控制猎魔人,但那圣临之夜,所有的事态都朝着失控的方向行进。

“上任教皇就是个废物,在决意后,他被彻底架空,当时是那些战争派把握着权力,他们的爪牙遍布各个产业,没有他们的点头教皇甚至不能离开圣纳洛大教堂。”

“他们不仅觉得应该保留圣杯,更应该利用圣杯的力量,将妖魔的力量牢牢控制在手中,将秘血进行量产,到时候会有军团一般多的猎魔人为我们踏平西方世界。”

铁面之下的声音犹豫了几分,随后发笑。

更多的资料都随着那燃烧的一夜消失了,教会的知识在那一夜产生了巨大的断代,哪怕是教皇现在所说的这些都是从上任教皇的大脑里汲取出来的。

神父突然觉得有些惶恐,他突然觉得自己没有能力承担这教长的职位,这里埋葬的是一个又一个的传奇。

“当然,没人知道会不会这样,甚至说我们都不知道妖魔这个概念是否会真的消失,毕竟这一切都在圣临之夜里改变了。

“可他们不会失控吗?”

两人站在了宫殿的中央,那是一处深井,深度不可观察,井壁的边缘有着繁琐的炼金铭文,现在这已经是失落的知识,恐怕不会再有人能读懂其中的含义,其下是无止境的漆黑,如同深渊。

“杀死了那最后的妖魔,是不是说我们也会痛失这罪恶又强大的技术呢?”

“据我后来所了解推测到的,就是在这里,战争派进行了第一次仿制圣杯的实验,也是在实验时劳伦斯教长叛变,圣杯与仿制的伪圣杯全部失控,当时在场的所有人直接面对了那次侵蚀的冲击彻底妖魔化……连挽救的时间都没有。”

这是在他任期期间的错误,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教皇也不是完整经历了圣临之夜的人,只是他如今所拥有的权力能让他将事态看得更清晰些,毕竟现在他才是牧羊人,与上任那个废物不同,这位万皇之皇是踩着鲜血染透的红毯,戴上那神圣的冠冕。

下一刻沉重的枷锁崩裂,撞击在地面上,带起阵阵尘埃。

被忽略的过往重新出现在了眼前,神父长久的沉默着,在教皇的言语下,哪怕是最坚定的信徒都会被动摇。

对于那个人工仿制的伪圣杯我们了解太少了,少到我们只能用圣杯的收容方式来判断它。

“那些幸存者是懦夫,是罪人,他们自身携带的秘血是我们最后的补给了,而且劳伦斯教长也是猎魔人,他也在狩猎的名单之上,如果说谁真正清楚圣临之夜的真相的话,也只有劳伦斯教长了,恰好在几天前静滞圣殿的心枢之网再次观察到了他,位置是英尔维格。”

“有时候也很无奈,你得到了你想要的,可命运却和你开了个玩笑。

依靠在摇晃的钢铁之旁,他缓缓的戴上了铁面,昏暗里似乎这里只剩下了他们,整个世界变得如此狭小,只有这禁忌的故事慢慢流淌。

“当时教会内部分成了两个派系,一边是忠于信仰的信仰派,他们认为神予他们的使命就要达成了,无论什么险阻也应该杀死圣杯,他们可是真正的狂信徒,痴迷信仰,痴迷到有些天真。”

“后续的处理也发生了很多问题,比如圣杯的遗失。”

神父微楞,绝对忠诚的猎魔人也会叛变?可圣临之夜最大的功臣不是他们吗?

“其实我很感谢圣临之夜,那一夜整个教会的高层遭到洗牌,大多数掌权者都变成了妖魔,我反而在这之后被扶持了起来……其实他们也想把我当做傀儡一样对待,可安东尼神父,这是新时代了。”

他心爱的女人?难以割舍的家人?还是早已埋葬的理想?

教皇低语着,将烟头丢掉,那微光在黑暗中坠落,消失。

屠魔者终成妖魔。

“到最后反而是猎魔人的内战了,他们杀死了那些妖魔,接着便是杀死队友,毕竟他们已经彻底妖魔化了,那些日子里,即使隔着这么深,你也能在圣纳洛大教堂内听到那来自地狱的厮杀声。”

他伸出了手,虽然他戴着那冰冷的铁面,可神父能感到那静静流淌的悲伤,这种人居然会一扇门悲伤,又或者说是门后的东西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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