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毁灭之路

弗洛伦德药剂在随着血液在血管内迅速流动，在心脏那强有力的起伏下，转瞬间扩散至了全身。

神智逐渐清醒了过来，就像置身于寒风之中，冰冷的感觉蔓延在体表的皮肤上，所有的困意与疲倦都尽数消失，紧接着便是感官的灵敏。

那是很难形容的“清晰”，似乎曾有未知的雾笼罩着这个世界，可现在那些雾都消失了，洛伦佐能清楚的观察着每一个事物的本质。

“洛伦佐……”

塞琉有些担忧的喊道，她站在门后，几分畏惧的看着他。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在刚刚洛伦佐与士兵接触的那一刻，庞大恐怖的侵蚀从猎魔人的身上释放，就像一场降临在现实之中的噩梦，狂乱的哀嚎与扭曲的魔爪撕挠着每一个人。

那一瞬间塞琉甚至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就像自然界里的生物们一般，捕食者发现了她，那瞬间的绝望感，让她连反抗的想法都无法升起。

最幽深绝望的恐怖。

亚威也是一脸的警惕，苍老的脸上布满了汗水，他可能用尽了自己仅有的勇气，冲了过来，为洛伦佐注射弗洛伦德药剂。

“什么事？”

没有仇恨，没有愤怒，没有那些蛊惑人心的力量，也没有那些辉煌万丈的神明，仅仅是一片虚无的灰色，令人永远沉寂的长眠。

洛伦佐点了点头，他拄着下巴，看向窗外，望向那遥远的地方，这能令他的眼睛舒服些。

塞琉轻声说道。

“是的，我们的敌人很可怕，哪怕你是个老人也得动手，不是吗？”

“我当时根本没有想那些，我只是想杀了劳伦斯教长，我也知道他很强，我可能会死……可死后的事情谁还在乎呢？”

“其实你真的蛮好猜的，只要什么事都往妖魔那里想就好。”

“那么为了这个夙愿，我也可以被牺牲，对吗？”

“我不清楚。”

这便是妖魔，这便是那未知的神秘。

洛伦佐淡淡的说道，难以想象这平静的神态下，藏有怎样炽热的沸腾。

“捕鼠夹。”

塞琉只能闭上眼睛以躲避，而猎魔人却像石柱一般挺立在其中。

“答案是什么呢？”

“无所谓，反正他有这个想法又不是一天两头了。”

“对于我而言，在当时别说是牺牲伊芙，哪怕我自己死了，但只要能杀了劳伦斯教长，也会得到满足吧。”

洛伦佐回应着，他的步伐突然停了下来，拉着塞琉进入了一旁的仓库，一队士兵正好经过门口。

气氛有些奇怪，或者说从洛伦佐醒来时就有些奇怪。

红隼一脸的惊恐，他问道。

“可你不是击退了他吗？”

等待狂风过后，荒凉的矿场上，被尘埃覆盖的火车月台正在那里，因为工业区的广阔，通常离开这里都是乘坐火车。

看着那打开的车门他们谁也没有动。

塞琉看着他，看着这个被愤怒被仇恨驱使的怪物。

“洛伦佐，愤怒太过炽热也不是件什么好事，你会被自己的愤怒燃烧殆尽的……这是一条绝路，一条自我毁灭的道路。”

火车越过了遥远的距离，将铁轨上的残渣尽数碾碎，带起呼啸的尘埃，如同前行的巨蟒。

塞琉看了看洛伦佐一脸的嘲讽。

就像那时对萨博说的那样，死了就是死了，什么都没有。

“你确定吗？”

“如果他真的能这么轻言放弃，他就不是劳伦斯教长了。”

“所以你这么想杀了妖魔，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教义？还是对神的信仰，还是什么见鬼的爱与和平？”

洛伦佐慢慢的将视线移向她，这一次洛伦佐没有躲避塞琉的目光，而这一次塞琉在那灰蓝的眼瞳里什么都看不到，灰蒙蒙的雾气掩盖住了所有，让人看不到他的想法。

那不是人类应有的眼神，仿佛是魔神寄附后的残响，窥视到了点点的猩红。

“亚威带我去过很多大人物们的晚宴，其实大家都和你一样，野心勃勃，饱含着愤怒，只不过他们想要的是权力，是财富，只有你渴望的是妖魔之死。”

视线向上，洛伦佐叼起了一根烟，他望着天，吞云吐雾着。

“关于牺牲伊芙的问题。”

所有人都动了起来，按照洛伦佐的想法，匆忙的脚步声在附近响起，洛伦佐似乎很着急，他拿起了那装有弗洛伦德药剂的箱子，随后拉起了塞琉的手，快步在甬道之内，他的步距很大，塞琉很费力才能跟上他。

“所以接下来你是要做什么疯狂的事吗？什么见鬼的毁灭之路？”

红隼刚准备说什么，洛伦佐便直接打断他，说道。

“因无形而令人恐惧。”

塞琉表现远超洛伦佐的预料，她一脸不屑的说着，就像对于洛伦佐的发言毫不在意一样。

“但有时候就是这样，只有事情真正的降临时，你才会意识到你是什么样的人，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两人短暂的对视着，塞琉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很清楚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了，她也无力反抗，望着逐渐远去的堡垒，她说道。

洛伦佐直接否定了自己之前的答案。

应该是击退了，不然此刻自己就已经被劳伦斯教长侵占了。

“唯独不想被你这么说。”

漫长的沉默后洛伦佐回答。

“我知道。”

“其实我在想一件事，塞琉。”

因为猎魔人身份的特殊性，离开的路上居然也没有人阻拦他们，两个人就这么大大方方的从其中走了出来。

可就在这时洛伦佐突然露出了个反常的笑容，他说道。

“永不熄灭的怒火，这是最完美的燃料。”

“亚威，去准备一下武器，跟着红隼走，他会为你配备的。”

她不知道这列火车最终抵达的地方是哪，她也不清楚洛伦佐想要做什么，此刻所有的权力与地位都不管用了……甚至不如一把匕首有用。

塞琉又一次的问道。

“把他的尸体收起来送到永动之泵吧，或许会查出什么。”

“我没事的。”

“你就是夹子上的奶酪，劳伦斯教长就是那只讨厌的老鼠，我们得把他引导到陷阱上去。”

“塞琉，跟我来。”

他还想说什么，但突然看到了洛伦佐的眼神，剩下的话语突然都被憋了回去，思绪都中断了一般。

这是塞琉之前质问过他的问题，可能她也没想到这会是一个困住猎魔人的难题。

沉默中塞琉问道。

“他借着【间隙】穿梭抵达了这里，好在我击退他了。”

紧接着他便用行动证明了这一切，他收起了折刀，残余的甲胄脱落，零星的落在地上，发出金属的敲击声。